在禾稻苗窝在屋里忙着创作的时候,有关王黄草和钱爱兰见鬼的的事,传遍了家属院的每一个角落。
王黄草和钱爱兰自从那一晚被吓后,就没怎么敢出门,自然而然也没到外头澄清——当然她们即使知道了外面的传言,也是不好澄清的,因为在她们心里,她们是真的遇到了鬼。
当事人没有出面澄清、制止,事情传得愈演愈烈,大家都在说是她们这对婆媳罪孽深重,所以才会遇上鬼……
妇女主任高秀芬也是听到了家属院里有关王黄草和钱爱兰这对婆媳见鬼的传言,虽然她心里也是认定了这两人造了孽活该见鬼,但她身为一名干部,可不能任由这样的传言在家属院流传,要知道现在可是破除封建迷信的时期,部队里怎么能有封建迷信之类的传言呢!
在听到王黄草和钱爱兰这对婆媳俩罪孽深重而被鬼给盯上的传言的第二天,高秀芬便带着几个妇联的小干部去那些传流言传得最欢的几个军嫂家中,将这几个军嫂批评了一番。
而后她们在一天中太阳最大的时候来到了四营营长他们家。
原本高秀芬还想批评王黄草和钱爱兰这对婆媳俩呢,可在她看到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脚步虚浮、精神萎靡不振、黑眼圈眼袋特别明显、看着跟鬼一样瘆人的婆媳俩,吓了一大跳,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批评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只磕磕绊绊地交代了几句好好照顾身体,便带着几个妇联小干部溜了。
出了四营营长他们家后,高秀芬和几个妇联小干部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妈呀!王黄草和钱爱兰这对婆媳俩也太吓人了,怎么看都像是真的见了鬼!
她们忍不住齐齐打了一个冷颤!
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晒得暖呼呼后,高秀芬又带着几个妇联的小干部来到了禾稻苗他们家,找禾稻苗了解情况。
禾稻苗最近几天正在创作《小花猫历险记》,心思都用在了绘画上,一时没听到外面的动静,直到高秀芬带着几个妇联小干部进了屋门,她才发现人已经到了她跟前了。
她看到高秀芬等人时,心里忍不住骂了几句,这几个人怎么过来了,还直接来到了他们的屋。
这些人怎么一点儿边界感也没有呢!
其实禾稻苗是想一天到晚都关上院门的,但这时候的人习惯了敞开大门,若是将大门关上了,人家还以为你在家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会把大门关上不让人进,这也是上一次钱爱兰突然进他们家院门,她放弃一天到晚关上院门这个念头的原因。
禾稻苗随手将桌上未完成的画作收起来,招呼着高秀芬等人去堂屋的炕上坐。
高秀芬看着禾稻苗收好画作,跟着禾稻苗往堂屋走,随口问了一句:“一营营长媳妇,你还会画画啊!”
禾稻苗笑了笑:“随便画画!”
她去厨房拿了几个碗,给高秀芬等人倒了水,也跟着坐在了炕上,笑眯眯地看着高秀芬:“主任,你们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高秀芬喝了一口水:“我们过来是问问王大娘和钱爱兰的事,外面都在传她们俩见鬼的事,这事你知道吗?”
禾稻苗眨了眨眼,点了下头:“知道,有听说过!”
“这事你怎么看?”高秀芬直勾勾地看着禾稻苗。
禾稻苗愣了下,怎么?这是怀疑这事是她在外面传的?
她嘴唇微勾,露出了一抹浅笑,眼里却带着一丝冷意:“嫂子,我这几天没怎么出门,她们的事也只是听了一耳朵,不怎么清楚!”
高秀芬拧着眉,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王大娘和钱爱兰她们是在你们仨儿住在医务室的那一晚闹出事来的,你跟她们住在同一屋,你能不清楚那一晚是什么情况?”
就是清楚也不会说的!
禾稻苗心里腹诽着,面上却一副茫然的模样:“主任,我还真不清楚啊!那一晚我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听到了她们俩的尖叫声,醒来后发现她们有些不清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很懵啊!对了,那一晚有好几个小战士到医务室去查看了,你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高秀芬白了一眼禾稻苗,当她没去询问那几个小战士啊!她要是能问出什么来,还能来找禾稻苗询问?
她见禾稻苗嘴里确实没能说出一些有用的话来,没好气道:“你要是之后想起些什么来,记得第一时间跟我说。还去咱都是军嫂,得注意点形象和影响,那些封建迷信的话,可不能在外乱说。”
禾稻苗沉着脸严肃道:“主任,我没在外头乱说!”
高秀芬睨了禾稻苗一眼:“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又没说是你说的!好了,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她说着就带着几个妇联的干部离开了。
等她们离开后,禾稻苗一边收拾着碗,一边小声嘀咕着:“还好心提醒我一句!嗤!”
因着高秀芬骂了几个人,这一天过后,有关王黄草和钱爱兰见鬼的事渐渐地没什么人传了,整个家属院好像也平静了下来。
但这样的平静不出两天,就又被四营营长吴铁柱受伤住院的事打破了。
听说吴铁柱伤得很重,一条腿都没了,人还没醒过来。
王黄草听说自家儿子受伤后,都晕了过去,等醒来后就哭嚎着往医院赶。
禾稻苗虽然对吴铁柱的印象不好,也没有见过他,但他身为一名军人,听说他出任务受了伤,她的心情还是很沉重。
她不仅是为吴铁柱难受,同时也是担心出任务的贺春生。
现在国内外的形势还不大好,潜伏着各种危机,有什么危险都是军人先上。贺春生没回来,禾稻苗根本就放心不下。
吴铁柱出了事,周美兰也担心自家男人。
她在家里坐不住,便来到禾稻苗家里找禾稻苗说说话。
“唉!也不知道四营营长什么时候醒过来?”周美兰坐在堂屋的炕上,一边低头缝着赵钢炮裤子上磨出来的洞,一边叹气道,“这人前一段时间还好好的,还娶了新媳妇,出一趟任务就……也不知道我家老赵还有你家老贺什么时候回来!”
禾稻苗坐在炕桌的另一侧,也是心不在焉地缝补着衣服:“不知道啊……”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周美兰忽然开口:“妹子,你有没有感觉你有了?”
有什么?
禾稻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周美兰:“什么?”
周美兰的视线落在了禾稻苗的肚子上:“就是有娃啊!”
禾稻苗扯了扯嘴角:“嫂子,我和春生才结婚没多久,孩子的事不急!”
她才结婚,没想着那么早生娃。
周美兰急道:“怎么就不急了,老贺都多大岁数了?别人在他这岁数娃都能跑能跳了!”
她轻叹了一声:“老贺是军人,还是早点有娃比较好!”
万一有什么事,有个孩子也好。
这些话她不能说!
别人都说当军人光荣,当军嫂享福,可军人的牺牲率是那样高,军嫂经常要提心吊胆的!
禾稻苗明白周美兰未尽的话,她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开口:“我相信春生会一直平安无事的!”
但她的内心却是平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