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战几人把李德全拉起来,李德全顾不上擦冷汗,要求道:“给我一匹马,我走……”
“走去哪?你不怕被外面挨饿的人吃了?”
李德全腿一软,哀嚎道:“祖宗,你不要坑我啊,我不想造反。”
“行了,我也不是真想造反,现在是永安侯掌权,玉玺可能在他手上,不获取他的信任,怎么拿到玉玺?”
李德全一颗心忽上忽下,被派过来当这个监军,真是他八辈子没行好落的。
“要不信,你也可以写进军报里,某年某月某日,新军领军容棠投靠永安侯……”
李德全发抖,立马回屋,他不敢写。
是夜几人夜探东宫,搜了好几处有可能放玉玺的地方,结果一无所获。
几人在某处集合时,互打手势要趁机潜入皇宫再探,哪知皇宫守卫依然严密,容棠是知道南帝有个龙卫队专门保护他的安全,那些死士全力反扑,自己这方并没有胜算,只能做罢。
天微明时,老温从城外飞进来,告诉他一个个好消息。
“端了一个叛军巢穴,缴获粮食十车,武器三百把,叛军逃走大半,俘虏二百多。”
容棠咋舌,“咱们多少人?”
“不到七十。”
老谭佩服的五体投地,“小伯爷,还是温教头厉害,上去先干死了几个领头的,剩下的都很害怕,咱们就喊着缴械不杀,只恨带的绳子少,俘虏不过来,跑了一大半。”
老温负手,那叫一个傲然挺立。
“佩服,佩服。”
高帽子戴妥,接下来是审问,果不其然,他们是外府的一伙叛军,假扮流民聚集在城门外,只等皇都粮食告罄,马上围城进攻,做无数叛军里第一个冲进皇宫的人。
容棠就押着这一伙人去向永安侯邀功,粮食虽然不多,武器也不精良,却是这段时间以来,打的第一次胜仗。
皇宫正在举行朝会,因为之前说好的立太子忽然不立了,孙皇后正和永安侯争吵,底下不到半数的官员冷眼旁观,吵来吵去都是他们兄妹的事,外人也不想干涉。
皇帝久不露脸,他都没意见了,谁还多嘴多舌?
容棠就是在这种情形下被招入大殿,当众献上了缴获物资。
永安侯大悦,于容棠对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当众封了他为南越统帅,负责平定叛乱,安抚流民。
容棠亲眼看见孙皇后盖上了玉玺,随后收起来。
众朝官冷眼旁观这场闹剧,不反对,不赞同,由着他们瞎搞,忠臣良将能有几个?看过傅清石的惨状,很多人对南宫皇朝已经失去了忠义。
散朝后永安侯大骂众朝官,“一个个跟死了一样,什么也不干,下了朝就缩在府里不出门。”
他心里也惶惑的厉害,这样的开局,他能打下一片江山吗?
“侯爷不必忧心,我记得春天的时候开了一届恩科,当初参考的举子,成绩如何,分配了职司没有?眼下这一批老的不肯干活,发展一批小的从头来过就是了。开始新的盛世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时候,十年二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永安侯深以为然,“本侯看你也是很有想法的,这些事你都看着办吧。那一届恩科虽然开了,但后面传出考题泄露事件,成绩做废。不过你想看的话,我还能调出卷子来给你看看。”
春闱卷子都封存在礼部,容棠拿着永安侯的令牌去查阅,到地方一看,满地破败,书籍卷宗撒的到处都是,连个收拾的人都没有。
礼部尚书称病多时,久不上朝了,衙门里也没人真正管事,进去还听到两个书吏争吵,互相指责对方偷拿了多少古籍孤本藏起来私卖。
见了人来,懒洋洋的也不紧张,听说要找春闱卷子,用手一指,“东厢房最北边那间。找那干什么,都是做废的卷子。”
容棠什么都不说,循着他们的话走到了那间屋,只见整整齐齐,与别人处的不堪形成强烈对比。
有个披发脏污的乞丐一点点擦拭着桌椅立柜,嘴里喃喃有声,“没作弊,我,没作弊。”
那书吏喝斥他,“疯子,贵人来找卷子,你滚出去,别污了贵人眼。”
那疯子慢慢走出去,瘸着的一条腿十分不灵活。
“容战。”
容战出门必带食水,因为不确定会不会遇到快饿死的人,闻言取下水囊,递给他一块干饼子。
书吏都馋的咽口水了,在一天一两顿稀粥吊命的时候,干饼子意味着饱腹。
被叫做疯子的人呆呆站住,书吏推他,“贵人可怜你,快接着。”
疯子接过去,一点点的啃食,他看起来很饿了,动作还是很优雅,容棠从他之前的自语中,听出他是参加了春闱考试的考生,当下也不着急找卷子,等着疯子吃完问话。
书吏絮絮叨叨替他说着,“这位,可不得了,锦州解元,今科一甲状元,原本是明日之星,前途坦荡,忽然就暴出了作弊丑闻,半生努力,一世前途尽毁,可惜呀可惜。但这也没有法子,是崔家的考生做证,从他屋里也确实搜到了考题和小抄。”
疯子忽然激动起来,“我没有作弊,那小抄不是我的,有人陷害我……”
书吏撇了撇嘴,“你对我说有什么用?人证物证都有,谁会相信你?再说,就算都相信你,你得罪了崔家,连陛下都不敢帮你说话,你可不就被订死了吗?”
疯子呜呜的哭,容棠却从只言片语里听到了线索,吃惊不已,“你是萧破云萧兄?”
疯子猛地一抖,“你是谁?”
“春闱前夕,崇文馆清谈会,我是容棠。”
疯子的眼神瞬间睁大,“是你?你是南疆来的安南伯?”
“是我。”容棠顿了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萧破云悲愤欲绝,“是崔家。我刚被点为状元,崔家子弟就来告发,说我提前知道考题,还写了小抄。那张小抄上是我的字迹没错,可我从来没写过。何况以我的才学,提前知道了考题也没必要写小抄给人留把柄。退一万步,我卷子的内容和小抄完全不一样,足以证明我没有做弊了。可是没有用,没人听我解释,他们一致说我就是做弊了。”
萧破云流着泪,容棠更是眉头皱紧,“那你的腿怎么回事?即便判定你作弊了,顶多成绩作废,没听说要打断腿的。”
萧破云咬牙切齿,“是崔家,是崔家,他们恼恨我在清谈会上撕破了崔家伪善的脸,对我蓄意报复。他们不止要毁我前途,更是要毁我人生。他们打断我的腿,把我关在地牢里。后来崔家人都逃走了,我被扔在地牢里等死。有一天下大雨,水牢里灌满了水,我趁机游了出来。是这位书吏大哥收留了我,让我在这里整理卷宗,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