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二老爷和三老爷对小时候的生活还有些印象,招认说幼年过得还很富贵,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约莫二十来年前吧,家里突然就节衣缩食,仅能维持个表面光鲜。
三老爷被打不过,又加上长时间人伦煎熬,招认了他和凤老大一起合谋烧死生母的事,他现在对活着已经不抱幻想了,只求速死以解脱。
他俩的认罪状无疑佐证了靖安侯府必是有藏起来的宝库,永安侯极其兴奋,虽然还没审出具体地点,已经派了上千禁军包围凤家,其中六七百人打着火把搜查。
凤家地皮以上早被刮的毛都不剩,永安侯的搜索目标是地下。他让人从某一个角落开始挖土,三尺深后逐寸推进,就不信挖不出秘道来。
靖安侯府里火把攒动,寻宝人热血沸腾,皇宫里面,数条黑色的身影鬼魅般穿行。
不多时,毓坤宫突发火灾,孙皇后被宫女嬷嬷叫醒,慌慌张张的往外逃,当然她也不忘了拿上玉玺。
就在她们慌不择路跑出寝殿瞬间,一颗石子自暗处飞来,击打在孙皇后腿弯处,她一个趔趄扑倒在地,玉玺摔出去几尺远。便在这时,一个清润的声音响起,“娘娘小心。”
把她扶起来,又将包着玉玺的黄绸包捡了给她,转身又去救火了。
孙皇后惊魂未定,贴身的老嬷嬷也回过神来,赶紧带她远离火场,躲到了安全所在。
所幸起火的只是一处无人的偏殿,大火在众人齐心协力扑救下,天明时分终于灭了。
孙皇后心神俱疲,抱着玉玺重新换过了一处宫殿,再次睡去。
两个时辰后,她醒过来再次检查玉玺,等解开了明黄包裹,忽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喊声,“啊……”
同一时间的容棠,已经接到了凤轻轻的飞鸽传书,“玉玺已拿到。”
他看完将纸条交给李德全,李德全看后,心里是百味杂陈,“小伯爷,照理说咱们都算完成任务了,就是现在走,和陛下也能交代。”
“走?”
容棠指了指满眼瘦骨嶙峋的土坷垃兵,“现在集中了五万兵源,算上他们身后的家人,二三十万百姓的性命,你忍心一走了之,让他们自生自灭?”
李德全是不忍心,他虽是个阉人,但他没变态,起码的怜悯之心还是有的。
他他也怕死啊,这些天跟着容棠到处跑,说的好听是打仗,说的不好听,全特么是抢劫。
每到一处必然是先打听谁家富裕,谁家有余粮,做人有点底线的就给留点口粮,为富不仁的直接杀了抢光。
一路抢,一路分粮,碰见小股占山为匪的要么打,要么招降,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就这样,能打的,有兵器可用的,总共搜罗了一万多,剩下三万多都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跟着混稀粥喝的难民兵。
就这么五万乌合之众,竟也让他领得有来有去,分了先锋营,主力军,后勤保障等等。只不过在这个奇葩的军队里面,大部分的战力都在后勤保障部,负责抢劫,啊不,征粮。
先锋军是招降来的几个山匪组合,带头领军的是富新庄几个老兵。他们主要负责对阵别的反叛军,先招降,不从就打,打服了再招降,再编入先锋营。
这一部分人论单兵战力不是最高的,胜在心理素质强,上阵是真的敢拼杀,他们的损耗率是整个部队最大的,但得到的回报也是最大的。
容棠很公道的分给他们最多的粮食和财物,并许诺每个人都有加官晋爵的机会。
主力军是以容大海为代表的百姓兵,是从众多投军的人里面选拔出来,日后真想走从军路的人。他们作战经验不足,是一边训练一边选择性参战,目前就是辅助先锋军,负责包围恐吓敌人,偶尔动手,也是抓几个漏网之鱼。
后勤保障部就十分牛逼了,基本就是那些江湖人干完武力活之后,其他人负责搬搬抬抬,基本没有生命危险。当然,出多少力得多少成果,除了那些江湖人,他们也就勉强维持个饿不死。
由子的斥候队发展成上百人了,每人都有一匹马,一天到晚来来回回传消息,哪里有个财主,有钱有粮,哪里有个粮铺,卖价多少,哪里的官员听说打家劫舍,要举家逃走了。
容棠根据各方汇总来的消息,在皇都周边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到目前为止,得知皇都遭遇灾害,太子逃离,发生局部叛乱的地方,方圆也不过数百里。
好得很,感谢这个车马慢,信息迟的社会,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能在最短时间平定骚乱。
他用手指了指与图上标注的几个交通要道:“都拦起来,想跑的咱们不挡,粮食和财物都留下。”
李德全嘴角狂抽,小伯爷是一点脸都不要了,拦路抢劫了。
当然他心里也清楚,容棠并不会把人逼入绝境,普通外逃百姓根本不拦,没吃没喝的还会送一点,导致许多百姓一看这人还有点人性,反而不愿意走了,都要跟着他“造反”。
他喃喃自语,“我看你以后怎么脱罪,不被天下文人活吃了才怪。”
然后他又听容棠道:“堵住所有的出入口,要扮成山匪,拉子山的,帽儿山的,车轱辘山的,能想到的地方都占个名。等他们做的坏事天怒人怨了,咱们新军再出面平定匪患,日后还要做人的,不能留太多把柄。”
李德全绝倒。
容棠拍了他的肩膀,“大当家,跟着我混,刺不刺激?”
李德全狠狠地拍开他的手,尖声道:“别叫咱家大当家,咱家不认识你,咱家要写军报控诉你,这都不是我要干的,都是你一个人的主意。”
他是一个多么老实本分的太监啊,下面小太监给孝敬银子,他都不会给人要完,总会给人留一点,是哪辈子不行好,和这么个混账魔王捆绑在一起了!
第二天一早,李德全出现在一个交通要道口,百十个人设了卡,拦截过往逃窜的人。
他心里流淌着血泪,容棠说不干活的不给饭吃,那个混账是真敢饿他呀!
“打劫!”
“打劫!”
“打劫!”
此时的他被沾了一把大胡子,手里持着一柄砍刀,一连劫了十几起。
黄昏时分,路上一票大的,光马车就有十几辆,李德全虽然不专业,看那车轱辘印,也知道车上硬货不少了,砍刀一挥,“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马车周围百十个家丁护卫立马警惕,持着刀剑做出攻击姿势。
李德全心里打鼓,但一想还有略阵的,马上又支棱起来,“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那队人根本不多话,抄起兵器就打,把李德全吓得屎都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