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帝忽然抑制不住,神经质的笑起来,“什么求而不得,不过是个心比天高的薄命女子。你们以为她有多高贵,她连青楼里的妓子都不如。”
凤轻轻剑尖往前一送,有血珠滚落下来,然而南帝仍然不住口的羞辱谢婉,“她就是个贪慕权贵的女人,当年就妄想后位……枉想后位也就算了,她竟然大言不惭,想让朕废太子!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朕如何能容?不过略施小计,她就失身凤凌那个废物。她以为就能安稳的当个侯府夫人了?凤家从老到少没有一个不贪慕权贵的,朕只要稍稍暗示,还不是乖乖把她送来给朕享用……”
容棠面色鄙夷,“你真恶心。”
南帝面容扭曲,“你大胆,朕是皇帝,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朕,哪怕朕曾经爱过她。”
“你这种人,从来也不会爱任何人,你只爱自己。知道为什么你会失败吗?因为你无能,窝囊,懦弱,下头,一个只会在女人身上展示成就感的男人只是一个烂人,还当皇帝,你也配!”
南帝被骂得发懵,估计他大半辈子从没听过这样的恶言恶语,脸色铁青。
凤轻轻道:“别多废口舌了,干脆切了他的脖子替母亲报仇。”
南帝眼珠子转了转,从凤轻轻脸上看到容棠脸上,忽然心生异样感觉,“你们……怎么生的这么像?”
他想起来了,之前有朝官说过容棠神似靖安侯,他没有在意。也有人说过凤六长得像父亲凤凌,他一直以为凤六就是个女版的凤凌,现在看真不是那么回事。
眼前的两个少年都有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女孩有谢婉柔美的气质,而男孩朝气阳刚,二人不同的地方只是眉毛与肤色,他们怎么看也不像是没关系的两个人。
“你……你们俩……”
容棠歪了歪头,“陛下看出来了?没错,她是谢婉的女儿,我是谢婉的儿子,我们要杀了你为母复仇。”
南帝又是一阵嗬嗬急喘,笑得古怪,“怪不得,有御医说过谢氏怀的是双胎,结果生下来只有一个,凤凌很失望吧?他一直希望有个儿子的。行了,死在你俩手里,朕也没什么不甘心,左右没几天活头,动手吧。”
却在这时,容棠拉了凤轻轻一下,将剑尖扯远。
凤轻轻不解,“你要放过他?”
容棠摇头,“我想到一个更好的方法让他死。”
因他突然想到,南帝死在他手里,一个弑君罪名永远伴随着他,哪怕现在北皇不治他的罪,以后呢?这会不会成为清算的借口?
凤轻轻秀眉微蹙,“你要怎么做?”
“当然是把他带到大街上,先揭穿孙皇后兄妹弑君夺位的阴谋,再由永安侯亲手杀了他,你和我手上干干净净,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指点。”
南帝慨然发笑,“逆贼,你做什么梦呢?你敢把朕带出去,朕立刻将你谋逆的事先揭发出来。”
“你不会。”
容棠语气淡淡,不悲不怒,“除非你想二皇子死。虽然你看重嫡长子,但你总共只有两个儿子,小儿子但凡还有一点活命机会,你总会替他争取的吧!”
南帝面容又扭曲了一阵,因在他的心里,他一死,小儿子也是活不了的。”
“朕不信你会放过他。”
容棠垂眸,“你的罪孽我本不想牵连孩子。前些日子朝堂要立二皇子为太子我就阻止了,你懂的,他若成了太子,将来必死。至于我杀不杀他,取决于你的态度。你若非逼我杀了你,他与我之间就有杀父之仇,我也必须杀他。反之,只有永安侯杀了你,他才有一丝丝活命的机会。你是聪明人,知道怎么选。”
南帝嘴角极速的抽动。
两刻钟后,曹大伴找了一个当值太医过来给南帝诊治,南帝已经被容战背在身上要出去了。
容棠道:“陛下自感时日无多,有话要对全城军民说,这个是圣旨,等会公公当众宣读。”
曹大伴偷眼看南帝,虽脸色极差,还是在呼吸的,半是喜半是忧。
这安南伯显然是没安什么好心,奇怪的是竟然还留着陛下性命,不知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他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陛下,这是您的圣意吗?”
南帝哼了一声,“就听安南伯的吧。”
他很疲惫,也听不出是否被胁迫,曹大伴也知道无论哪种情况自己都无力回天,长叹一声,紧紧跟在了后面。
容棠在他身侧走着,突然问了一句,“曹公公跟陛下多久了?”
曹大伴哎了一声,“奴是自幼伴驾的。小四十年了。”
那真是够久。
“前靖安侯府的四夫人谢婉……曹公公还有印象吗?她是怎样的人?”
曹公公心里咯噔一下,偷眼看向南帝,“有……有点印象吧!最初还是在北朝上京,谢小姐才五岁,机灵活泼的,很惹人喜欢。太后娘娘就很喜欢她,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这些后来都添进了嫁妆里。至于心性吗?她是有点傲气的,不甘居于人下,别的就不太清楚。”
容战自小听到的谢婉评价都是正面的,才华横溢,美貌出尘,是不可多见得才女。然而他也从不少人嘴里听到了关于谢婉的坏话。
凤凌曾说,“她没那么清高,她是心甘情愿入宫的。”
彩兰姑姑曾说,“她就是个只会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南帝说,“她贪慕权贵,既要还要。”
现在曹大伴也说,“心高气傲,不甘居人下。”
这所有的声音一遍遍萦绕在心头,谢婉的过往形象几乎呼之欲出。
他知道不能再思考了,她是自己和轻轻的母亲,今天帮她报了仇,就让她彻底的,永远的死去。
未及多时来到赈济署不远处的大街上,永安侯的抢掠行为不出意外的失败了,他的手下全没有了战斗力,他本人也被逼得状如疯魔,癫狂不已。
“陛下驾到。”
只见朱雀大街正北快速行来一队禁军,南帝坐着玉辇,离对峙人群越来越近。
老温等人迅速单膝跪地接驾,“我皇万岁。”
战场周边,也有一些被萧破云鼓动来的官员,看到南帝活着出来,心情复杂归复杂,传统的忠君思想还是让他们跪地行礼。
“我皇万岁。”
满地矮下去的人,显得永安侯犹为突兀,他神经质的狂笑,“你出来有什么用?这样的皇城,你以为你还有回天之力吗?”
玉辇后面,孙皇后被五花大绑推了出来,钗横发乱,泪如雨下,“不关我儿的事,不要伤害他。”
二皇子和昭仁公主也被各自的嬷嬷抱着瑟瑟发抖,他们都太小,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南帝摆了一下手,“大伴,宣读圣旨。”
曹大伴哆哆嗦嗦的取开圣旨,一眼望去,是南帝的笔迹,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