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冬麦之殇
和静神色很受伤,“它就这么差劲?”
她最喜欢的把件啊,亏得母妃帮她收着的。
“你这个东西太抽象了,完全不像个狼,这样吧,给我点时间,等做出来,你看看怎么经营。”
容棠的新思路就是得和静提醒,制作琉璃产品。
大越自古有制作玻璃的历史,可惜工艺不佳,纯度和硬度都差,比不上北漠匠人,逐渐被市场淘汰,现存琉璃窑不多,有也是生存艰难。
容棠花了好些天查资料访匠人,最终听人说河间府还有制作琉璃的工坊,等他带人赶到时,正被人追债追的要跳河。
把人救下来,跟他来到他的工坊,见到所谓的琉璃制品,容棠总算知道差在哪了。
这应该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或者是手艺在口口相传的过程中缺失了某种重要工艺,使得琉璃中有太多杂质和气泡,造成品相差劲到没人看得上眼,破产就是早晚的事。
但对容棠来说,就如同糖和盐,他不怕差,怕没有。
从石英砂开始炼,他不是不会,是太麻烦,也太突兀,他就是一个南疆小部落人氏,会提纯糖盐已经是极限,怎么还可以会炼琉璃呢?
这个作坊虽小,祖辈传留,也有百十年了,东西虽然差,也不是他发明的,他改进一下,不过分吧?
他和小作坊主谈条件,一是用他的作坊和手艺入股,第一年给他还清债务,后面产生利润,分给他一成。
二是他小作坊里产出的所有琉璃制品他全部收购,赚得不多,但足够他养活手下工匠,全家衣食无忧。
无论如何,这是一条活路,小作坊主犹犹豫豫的问,“第一种的话,你生意赔了,我要承担吗?”
容棠一笑,“合作吗,当然了,赚银子分给你一成,亏了你也亏一成。”
小作坊主果断选择第二种,“卖,不过要签长期供应契书。”
就知道。
契书签好,小作坊主看到落款大越建安伯容棠字样,表情忽然激动。
“你是建安伯容棠,我老表没骗我。”
“你老表?谁呀?”
面对容棠的询问,小作坊主还是很谨慎的问,“冬天种麦子,有印象没?”
容棠精神剧震,“那位猎户大哥,他还好吗?”
“不好,半死了。”
那总还是活着,容棠催他带他去找人。小作坊主领他去的路上,就说了情况,“去年六月份,我这个远房老表投奔而来,可惨了,断了一条腿,脸也毁了半边,嗓子哑的厉害,两手手筋都断了。伤得这么重,也不知道这一路怎么逃过来的。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只让我进京去找建安伯。可我们这没权没势的小人物,要远行连办路引的钱都没有。何况我一走,就没人照顾他,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我心里觉得他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也不敢将他放在我家,就假说是一个遭灾逃难的乞丐,养在村尾一个废窑洞里。”
说着话,来到了村尾破窑洞,只见一个浑身脏污破烂的人手脚并用,正往外爬。
“老表,我没事,我还活着。”
小作坊主紧走几步去扶他,让他半躺在土堆上,用手指着容棠,“老表,还记得他吗?你心心念念的人。”
那人抬起头来,深深望着容棠,容棠心里一股酸涩,“猎户大哥。”
听到他的声音,残废的猎户嘴里嗬嗬有声,两眼浊泪滚落。
“建……婆……”
他的嗓子坏的厉害,说话不清,含糊难懂。
“别说话,我知道,我知道,活着就好。”
五天后,马车疾驰,容棠将他带回了太学院医科馆治疗。
莫神医的团队还是第一次见伤势这么惨的人,两手筋萎缩的厉害,现有医疗技术接不上。断掉的腿骨头长坏了,想要修复也困难重重,倒是他的嗓子是被灌了哑药,还有的治。
几天以后,稍微恢复了一点说话能力,猎户迫不及待告诉他真相。
“我听你的话,一直照管那些麦苗,除草,驱赶靠近人兽,安安生生过了冬天,除了有点稀疏,没别的大问题。去年正月里上京发配过去一批人,在十里外安了家。三月末一天,一个姓谢的公子追一只野鸡追到村里,看到了麦苗很是惊讶,就问别处春麦刚播种,这地里麦苗怎么这么高,这么青翠了?我当时没有说的很清楚,就说麦种奇特,播种的早,出苗早。一开始他没怎么放在心上,后来见麦苗长势越发好,五月初已经搓出来青麦粒,他说没见过这么早熟的,要挖一坨给远方的亲戚,我也没在意。谁知没两天,他请我吃饭,在饭菜里下了毒,我妻儿……呜呜……他把我捆起来折磨我,逼问我麦种子哪来的,我伤心妻儿的死,一句话也不说,他奈不住了,朝我下死手……我醒过来的时候,被扔在狼山上。当我费尽力气爬到高处看过去,村子已经没有了……我不敢在当地停留,一路乞讨,去投奔我远房表哥。伯爷,你托付给我照看的麦子,被别人抢走了。”
他的嚎哭影响了在场所有人,怒声齐骂,“真不是人,这姓谢的是哪家畜生。”
容棠拉开一个布帘,里面有三个人脸色铁青,分别是崔中丞,郑久安,刑部尚书高大人,三法司齐俱。
“怎么样,几位大人怀疑是我设局陷害谢家吗?”
他看向郑久安,“你去查过这个案子,当时你说没发现任何疑点,也没有人证物证。现在这就是人证。你也可以查他的伤,是新伤还是旧伤。”
郑久安抿唇,“情理上我相信他说的是事实,但谢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单凭这一个人的口供,治不了他的罪。”
崔中丞沉声道:“据我所知,谢秉之正张罗种麦子,等麦子出苗,看什么时候成熟采收,大概可以确定他是不是说谎。”
容棠冷声道:“春麦眼下播种还早,正常时间播种,要到秋天才收获,足足晚三个月 这么说大人们有数了吗?”
高大人正要和容棠搞好关系,踩一脚陛下冷落的谢家完全没有压力,“也不能这么肯定,当初他是说麦子出子一个山坳,是野麦,他也是春上才发现的。届时麦子没有在五月里收获,他就会改口说误会了,不知道是年前出苗,在地里过冬的冬麦,谁又能将他怎么样?这位猎户口说无凭,也没有其他人证,很难将他入罪。”
容棠道:“这麦子是我路过的时候播撒下的,宫里有李公公写的随军手札可以做证,麦种出自崔家的粮铺,不信,大可以查证。”
高大人叹道:“届时谢秉之死不承认,你种的那片麦子除了他一家,没人见过,到底出没出苗,过没过冬,完全没有人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