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魏长乐,乔嵩一脸激动。
不但是因为魏长乐安然无恙,更要紧的是他能走进监察院。
监察院是什么地方?
除了监察院官吏,能进来的就只有嫌犯。
自己虽然被收为夜丁,但没有正式编制,能够以夜丁的身份进入监察院,恐怕自己还是第一人。
他有一种光宗耀祖的感觉。
“大人!”乔嵩恭敬行礼,“你安然无恙,实在是太好了。我和柳东家一直担心......!”
魏长乐微笑道:“多谢乔爷挂念.....!”
乔嵩急忙道:“不敢不敢,大人,以后你叫我小乔就好。”
魏长乐打量乔嵩五大三粗的样子,心想你还想和人家小乔齐名?
“老乔,你有急事找我?”
乔嵩忙道:“大人,你让我派人盯着胡长生,可还记得?”
魏长乐眉头一紧,立刻问道:“他出了事?”
千年县药王会三老,会长陈琰和副会长董岚先后死去,看似是正常死亡,但魏长乐却感觉内有蹊跷,所以让乔嵩派人注意胡长生的动静。
胡长生是药王三老中硕果仅存的人。
“出事了!”乔嵩点点头。
魏长乐心下一凛,“他也死了?”
“生死不明!”乔嵩低声道:“我派了两个人一直盯着胡家。昨天中午,胡长生匆匆乘车出门,我的人立马跟上。但是跟着到了一个街口拐角,马车进去后,我的人还没跟上,忽然有一个挑着担子的人看似不小心撞上我的人,起了争执。”
魏长乐眉头锁起。
“等我的人推开挑担子的,再追过去,马车已经不见踪迹。”乔嵩道:“回头去找挑担子的,街上人来人往,也没了人影。”
“那胡长生现在何处?”
“手下那两个人只能回胡家等候。”乔嵩道:“他们害怕跟丢了人,我会怪责,所以一直不敢禀报。方才他们终于回来,告诉我说,昨天胡长生离家之后,直到今天都不曾回家。”
魏长乐摸着下巴,神色凝重。
“属下知道这事不简单,害怕禀报迟了会误了大人的事情,所以才赶过来禀报。”乔嵩道:“属下鲁莽,还请大人责罚。”
魏长乐宽慰道:“你做得很好,不怪你。”
“我有增派了人手盯住胡家,只要胡长生出现,立刻通知。”乔嵩道:“大人,我先回去等消息,有消息再来报。”
魏长乐摇头道:“咱们未必能再见到胡长生了。”
乔嵩一怔。
“老乔,你继续让人盯着胡家,这次你办的非常好,我会记住你的功劳。”魏长乐轻拍乔嵩手臂,“你先去吧。”
乔嵩拱手便要退下,想到什么,低声道:“大人,我是否可以告诉柳东家,你平安无事?她得知你在胡人坊杀了人,担忧无比,甚至准备买了布庄打点官差救你性命。大人,属下多句嘴,向柳东家这样重情重义的女人,已经不多见了。”
魏长乐一愣,心中瞬间一股暖意。
在这京城,他认识的人不多,但无论是礼部侍郎秦渊还是柳菀贞,却都是重情重义,令人感动。
“告诉她,我平安无事。”魏长乐道:“我这边事情忙完,会去看她。”
乔嵩这才心情舒适地离去。
回到辛七娘屋里,辛七娘还在与赵婆准说话。
监察院没有落井下石,这让赵婆准对魏长乐的怨恨烟消云散,心中满是感激。
毕竟他见过太多睚眦必报之人,换做别人,有如此良机,肯定是要将他往死里整。
所以他不但将自己所知尽皆告知,还帮忙分析金佛案的蹊跷。
“大人,你可知道千年县药王三老?”魏长乐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问道。
辛七娘直接叫道:“蔡倩,将药王会的档案调过来。”
蔡倩很快就抱来档案。
“胡长生!”魏长乐说了个名字。
蔡倩从里面找到有关胡长生的档案,正要交给魏长乐,辛七娘已经吩咐道:“你大致说一下他的情况!”
“胡长生是关内道庆州人,十一岁跟随其父胡泉来到神都。”蔡倩道:“胡家四代行医,胡泉曾经想入仕太医署,但不知为何没有成功,所以就在神都开了间医馆。胡长生在医道上很有天赋,不到三十岁就已经在神都闯出名头。”
魏长乐道:“他医术精湛,为何没有进入太医署?”
“他确实对进入太医署没有兴趣。”蔡倩道:“他很早就加入药王会,以他的医术,也很早就有资格参加三年一度的杏林会,但他却从没有参加过。三十三岁的时候,其父就将一手创建的益余堂交给了他。胡泉四年前过世,当时胡长生刚好四十岁!”
“他和胡人可有来往?”魏长乐问道。
蔡倩道:“胡人分布在万古县,万古县有百草会。神都两县,药王会和百草会泾渭分明,双方是竞争关系,但也都守规矩。药王会的大夫几乎不会跨足到万古县去诊病,所以胡长生应该很少接触胡人。”
“对。”赵婆准马上点头,“万古县有百草会,各坊有人生病,都是百草会的大夫诊断。胡人坊也有胡医,但会胡医不能出胡人坊看病,他们都守规矩。”
辛七娘带着一丝狐疑之色,问道:“魏长乐,为何会突然调查胡长生?”
魏长乐也不隐瞒,将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你是说,药王三老死了两个,那两个都不是正常死亡?”辛七娘蹙眉道。
魏长乐道:“我之前始终不敢确定,只是觉得他们过世的日子只是相差数日,有些蹊跷。当时金佛案还没有发生,我只是担心药王三老死了两个,那么仅剩下的胡长生会不会也遭遇不测?”
“昨天出门,到今天都没有踪影。”辛七娘想了一下,向蔡倩道:“吩咐周恒,调动千年县所有耳目,查找胡长生的踪迹,有消息立刻来报!”
蔡倩躬身退下。
“两位大人,我先告辞。”赵婆准也知道自己毕竟不是监察院的人,胡人坊的调查自己可以参与,但是涉及到胡人坊之外的事情,自己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知道太多,死的也就越快。
“定西伯,还是劳烦你继续调查胡人坊的能工巧匠。”魏长乐道:“你帮忙查查,到底有没有能够制造金佛的能工巧匠。”
赵婆准拱手道:“魏大人放心,我会权利调查,有消息立刻告诉你。”
等赵婆准辞别之后,辛七娘才问道:“你觉得药王三老和金佛有关?”
“搜查华府那天晚上,那名失踪的袖箭刺客身上有很浓郁的药材味道。”魏长乐道:“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雇凶杀人的真凶很可能就是袖箭刺客。”
辛七娘若有所思。
“契尔斯虽然是被蔡倩所杀,但如果蔡倩没有杀他,他也活不了。”魏长乐平静道:“契尔斯和他的同党确实没有料到我们的动作那么快,那天晚上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袖箭刺客知道契尔斯一旦落入监察院手中,真相就完全暴露,所以他和契尔斯配合,让契尔斯装死偷袭。如果他们得手,将我和蔡倩击杀,那倒也罢了,一旦失手,袖箭刺客必杀死契尔斯灭口。”
“契尔斯装死偷袭蔡倩的时候,袖箭刺客不是逃了吗?”辛七娘问道:“他既然逃了,还怎么有机会灭口?”
魏长乐摇摇头,苦笑道:“我忽然想到,那天晚上我们犯了一个大错。”
“什么意思?”
“屋顶!”魏长乐道:“我追出门的时候,袖箭刺客凭空消失,匪夷所思。我当时竟然没有想到,他有没有可能出门后立刻登上屋顶。如果他的速度足够快,我追出门的那点时间,他确实可以做到。”
辛七娘摇头道:“那天晚上我们搜找了华府的每一个地方,包括屋顶。”
“但我们是从屋内开始搜索。”魏长乐道:“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搜寻屋顶。等搜完屋里再登上屋顶找寻,他有足够的时间转移地方。那个人的身手不一定在大人您之下,至少他的轻功一定非常了得。我们当晚在屋内说话的时候,他可能就在屋顶注意我们的一言一行。”
辛七娘俏丽的脸庞凝重起来,柳眉紧蹙。
“那个人身上带着药材味道,要么是药商,但也有可能是大夫。”魏长乐缓缓道:“其实我一直都在琢磨,药王三老的死,与金佛案有没有关系?但没有证据,这两件事从表面上看,确实很难有牵连。不过胡长生突然消失,我相信药王三老必然与金佛案有关联。”
辛七娘美眸中显出赞赏之色,道:“你的推断很有道理。”
“刚才咱们说过,泰莱被监察院抓捕,幕后真凶不知道泰莱的底细,必然害怕契尔斯已经将计划的真相告诉了泰莱,从而让监察院可以自泰莱口中获悉真相。”魏长乐思维敏捷,“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仓惶逃窜。”
“胡长生突然失踪,所以你觉得胡长生就是幕后真凶?”
魏长乐淡淡一笑,道:“依然无法确定。但可以判断,胡长生与金佛案牵连极深,他是这件案子至关重要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