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徐海红已经走远了,葛老六红着脸,望着秦三娃笑了笑,端起水喝了起来。不知道徐海红就在不远处盯着葛老六看,还是凑巧了,葛老六刚放下水杯,徐海红就拿着几件衣服走了过来。“那边是我二舅家,我都给我舅说好了,你拿上衣服,直接去换。”徐海红指着不远处的一处院子说。秦三娃在徐海红脸上扫了几眼,发现她的脸更红。
“还有你这朋友,身上也净是泥水,让他也换身衣服吧。”徐海红又说。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这话却明显是给葛老六说的。
“好,知道了。”葛老六总算是鼓起了勇气,他不敢看徐海红的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后,接过徐海红手里的衣服,马上转过头对秦三娃说:“三娃,咱走,去二舅家换衣服!”
“我不换,你去换吧,我已经在曲大夫那里换过一次衣服了。”秦三娃直摆手,相比于换衣服,累得快散架的他,更想坐下来多休息。
“那,那我也不换了!”葛老六感到自己一个人去徐海红舅家换衣服非常尴尬,便不好意思去了。
“你得换呢,走,我领你去!”徐海红态度坚决地说,转身就走。
“这,这……”葛老六看着秦三娃非常为难。
“多好的机会啊,好好把握!”秦三娃悄声说,摆了摆手。
葛老六这才硬着头皮,追上了徐海红。
“这徐海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竟然主动对老六示好?”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秦三娃喃喃地说。
“小伙子,来,喝口水。”有个老汉蹲在了秦三娃身边,把一个搪瓷缸子递给了秦三娃:“你跟你伙计这是寻着帮忙呢?”
“是啊,雨太大了,房倒屋塌的多得很,能帮一把是一把。”秦三娃捧着搪瓷缸子,喝了两口水,叹息了一声:“都不容易啊!”
“谁说不是啊,你们是哪里的?”老汉又把一根纸烟递了过来。
这回秦三娃摆了摆手。他从来就不抽烟的。“我是大古坪的,我六哥是康家坪的,你们这是哪里?”秦三娃边喝水边随口问。
“老龙沟。”老汉收起纸烟,圪蹴在了秦三娃身边,点燃了旱烟,自顾自抽了起来:“好小伙,都是好小伙啊……”老汉的双眼被淡淡的烟雾笼罩之后,看起来有些迷离:“刚才那女子不是我们村的,她是来走亲戚的,这女子年纪不小了,却还没寻下婆家,真是让家里着急啊,不过,这女子本分得很,得寻个可靠的小伙子……”
“老叔,你说的没错,我知道她,徐海红的人品没有挑的。”秦三娃擦了擦嘴,放下来搪瓷缸子,笑了笑说:“我老六哥我知根知底,就是出了名的可靠小伙,就说今天寻着帮忙这事吧,也是他的主意。”
“噢,那这人品就没得挑的。”老汉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又过了一会儿,葛老六在前,徐海红在后,两人走了回来。秦三娃抬头打量了几眼,看到葛老六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六哥,衣裳换好了?”秦三娃有意无意瞟了瞟葛老六身后的徐海红,提高声音问。
葛老六原本还保持着镇定,听到这话,瞬间脸红了:“你歇好了没有?歇好了咱再去别的地方看看,不能在这里再耽搁了!”
“好,那咱走。”秦三娃知道葛老六再待下去,只有尴尬,便把搪瓷缸子还给老汉,站了起来。这半天歇下来,他也缓过来了。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啊。”和秦三娃汇合之前,葛老六深吸一口气,回头对徐海红说了一句,不等徐海红做出反应,马上加快了脚步。
“哎,你……”徐海红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不过,徐海红到底聪明,葛老六换下的脏衣服还在她舅家呢,她要是想和葛老六再说话,还是能寻到理由的。于是,徐海红便目送着葛老六走远了。
“小伙子,我就是徐海红他二舅,没事来家里耍呀!”
秦三娃和葛老六还没走出去多远,抽着旱烟的老汉忽然喊了一声。
秦三娃这才意识到,老汉刚才凑到他跟前,那是想从他嘴里套话呀。
“好,老叔,我们有空就来看您!”秦三娃替葛老六回了一句。无论如何,徐海红一方释放出来的都是好信号。看来葛老六和徐海红的事有门了。只是,这个徐海红也太有意思了,明明有有钱的养鸡专业户不选,却选了康家坪的浪荡汉。秦三娃想不明白,估计葛老六也是懵的。
离开那条巷子后,秦三娃和葛老六又在老龙沟帮了几户人的忙。这几个忙帮下来,两人已经成了泥猴,葛老六百般爱惜的干净衣裳很快便不成样子了。秦三娃更是脸上脖子上全是黑的。不过,两个人的心情却好了许多。在灾难面前担心抱怨从来都是没用的,能做些事人才踏实。
离开老龙沟时已经快下午三点了,有村民无意间听说秦三娃两人从早上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吃,就强留下他们吃了顿饭。
六月份虽然还不算炎热的时候,可是,四处积水太多,太阳一晒,就蒸得不行。秦三娃两人在继续帮人忙救灾的过程中,不免闷热难耐。然而,看着一个又一个人被他们从废墟中救了出来,无数人家的院子,在他们帮助下逐渐恢复了原貌,好些头鸡鸭猪狗牛羊,在他们帮忙寻找,驱赶下回了家,进了圈,他们谁也没觉得闷热难耐算个啥。
“呀,咋到我们大古坪了!”
傍晚时分,两人正急匆匆往一个村子赶,秦三娃突然愣住了。
“是啊,咱咋跑到你村了!”葛老六也愣住了,明明是熟悉的环境,刚才他们却没认出来,看来绝对是忙晕了,急得没了方向。
“你说我院子那几间房还在吗?”到了这个时候,秦三娃才为自家房屋担心了起来:“那可是我爸我妈留下的,要是塌了,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