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的变了脸色,急切下差点扯到伤口。
敖晖见势不对,猜是出了大事,眼见母女俩有些乱了方寸,担心卫宁的伤势,连忙上前扶住宝儿。
柔声劝道:“宝公主快别哭了,你娘受伤了,快别让她担心。”
宝儿正哭的不能自已,突然听说卫宁受了伤,顿时吓得止了哭。“娘,你哪儿受伤了?你别吓我啊,杨叔已经丢下我走了,娘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了啊。”
卫宁听的心下猛地一跳,敖晖闻言也是一惊。
眼见卫宁呆怔当初,连忙急声问道:“宝儿你说什么,杨公子怎么了?”
听他问出,卫宁猛地睁大眼,几乎屏住了气息,等着宝儿的回答。
宝儿用袖子抹了抹脸,忍不住又哭了,边哭边说:“杨叔,杨叔他死了。他还不让我们救他,玉鼎真人让他的魂魄离开了。”
嗡的一声,卫宁瞬间脑中一片空白、六感全失,整个人懵住了。
她神情不对,吓得宝儿和敖晖连声呼唤,这才将她唤回了魂。
卫宁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觉得不再是窒息的感觉。
她定了定神,把宝儿拉起来坐下,给她擦了擦脸。
敖晖也倒了杯热茶过来,看着宝儿喝下去。
见她面色好多了,卫宁这才沉声让她说一下经过。
听说他是被五哥暗算,为了救哮天犬甘愿赴死,于申时遇难。
卫宁忍不住抬手抚住了隐隐作痛的胸口,申时!
等宝儿絮絮叨叨的说完,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
卫宁听完整个经过,半晌沉默不语。
之后才让敖晖带宝儿去隔壁营帐休息,之后,他也去休息。
敖晖欲言又止,终于什么也没说,带着依依不舍的宝儿出去了。
片刻之后,侍女再次进来给她换药,卫宁这才发现伤口又裂开了,可她根本没有觉到痛意。
她静静的任人施为,根本没注意侍女什么时候换完了药,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卫宁沉浸在自己无序的思维中。
未知的茫然后她先是惊怒,之后就只剩下不解与更深的茫然。
不解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不愿求生,又为自己对他生死的在意而陷入深深的茫然……
尽管脑中四方拉锯,胸口隐隐作痛,卫宁面上除了一丝呆怔,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脑中的拉锯大战终于止歇,只余可以被忽略的胸口的隐隐阵痛。
卫宁长长的出了口气,什么不打算去做。
就算此刻他的魂魄还没有散,可是,谁又能救活一个想死的人。
从他放弃求生那一刻,他就已经是死了。
从自己刺出那一剑之后,两人之间就再无瓜葛了。
之后他险死还生,加入大军。
之后他们各领一路大军降妖伏魔,是为战友。
如今聚水成功在即,算是治水大事成了一半。
自己这样惊异,也是担心东路大军和之后送弱水上天的事。
毕竟杨戬法力高强,是治水的关键之一。
想清楚了失态的因由,卫宁不禁松了口气。
人死百业全消,再纠葛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现在唯一要担心的是怎么把弱水送上天,也不知道缺了他能不能成事。
卫宁目光一懔,面现绝然,不管缺了谁,都必须要把弱水送上天。
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脑中的杂乱思想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半晌,卫宁缓缓睁开眼睛,脑中眼中已经是一片空明。
她起身出帐,先去找了宝儿问东路的近况,知道东路无事。
那梅山四怪为着对杨戬的敬佩,已经答应舍了梅山。
无人拦阻,东海正全力开凿,成功在望。
卫宁于是严令宝儿回东路坐镇,配合忠恕他们稳住大军,确保东路顺利。
宝儿不敢违抗,领命去了。
而卫宁则接着查看了一下水军的进度,巡查了一下营盘。
又命令弋骁他们分三队四下巡查,以策万全。
现在最重要的是打通水路,然后她才能腾出手来去关注其他三路,确保弱水顺利入海。
在众人眼中,卫宁还是那个处变不惊、有条不紊的主帅。
只有敖晖,看着她时眼中带着担忧,却又什么也不能说。
只得按下心事,全力督促水军。
在他的督促下,终于在第二天亥时的时候,打通了盘龙山。
将士们弹冠相庆,欢呼雀跃,卫宁看着奔涌入海的弱水,勾唇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这时,营中来了一个稀客,正是坐镇中军大营的天蓬元帅。
天蓬先是恭喜了卫宁南路率先打通水路,又回报其他三路也已经接近尾声,最迟明日都能大功告成的好消息。
等众将欢呼过后,他才回报说杨戬和哮天犬明天出殡,问卫宁要怎么处置。
顿了顿,卫宁道:“杨公子于治水有大功,又因为治水而不幸蒙难,我们理应前去凭吊。请元帅传令下去,令四路兵马在打通水道后原地休整待命,不得妄动。”
“尊令。”天蓬躬身领命,让身边的天将去传令了。
卫宁吩咐了弋骁他们谨守营盘,分派大军休整,处理善后事宜。
敖晖却主动请求同去拜祭,卫宁看了看他没有反对。
时辰还早,他们一行三人驾云到海边去看了弱水水势。
沿着海岸线一路查看,拂晓时分遇上了东海龙王和四公主。
他们先报喜说所有水道已经打通,不等众人高兴,龙王又回报弱水进入大海后变得疯狂异常,水族死伤上千,凡间生灵也死伤上万,请卫宁赶紧想办法。
不等大家反应,弱水精魂恰好此时冲出了水面。
只见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头发蓬乱、满身阴沉,不断剧烈晃动脑袋嘶吼,疯狂叫嚣着要杀了你们。
卫宁眉头紧皱,天蓬元帅痛惜她的变化,众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天蓬咬牙道:“没办法了,只能去找杨婵了。”
众人都默然无语,卫宁暗叹了口气。
情况有变,说不得要去做个恶客,惊扰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