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的太快。
就算辛瑶和器灵在金丹破碎之际迅速做出反应,依旧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颗已经现形的金丹,随着邪修爆开的肉身,一同化作血雾。
猩红雾气中有一缕黑烟涌现。
“是他的残魂!”
辛瑶眸光一凝,从呆愣中惊醒,灵识如网深入进血雾中,将那抹试图逃离的残魂包裹住。
器灵打开空间,一人一器配合默契,眨眼间就将对方塞进了空间里。
“阿瑶。”
今迟越也在这时候瞬闪而至,落在辛瑶面前。
浑厚的势压驱散漫天血污。
“你伤到哪了?”他伸手就要去抓辛瑶的双肩,素来淡漠如仙的人此刻仿佛失去了冷静,阵脚大乱。
那张谪仙般俊美清贵的面庞上,满满的全是焦急与担忧。
辛瑶反手一挥,白骨权杖扫开了今迟越的手掌。
同时间,两道灵力自她手背上射出,逼得今迟越不得不收回手来。
可即便如此,他的两手掌心仍旧被攻击擦伤,撕裂出两道血痕。
今迟越放下手,看着她,动了动嘴唇:“你……”
“啪!”
白骨权杖再次袭来,这次揍的是他的脸!
“阿瑶!”今迟越面色一冷,掌心聚灵徒手抓住了权杖,想说什么。
可突然暴起的火焰,让他只能把话咽下去,被迫退开。
“我知道你在怨我。”他退至数米外,丝毫没有要与妻子计较的意思,竟是一副懊恼深情之态。
“是我来晚了,才会让你独自一人深陷险境。”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更没有以身在黑牢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
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即便是现在,他依然心有余悸。
如果自己再晚到几息,是不是今后就再也看不见阿瑶了?
金丹期强者自爆的力量,足以让他的妻子魂飞魄散。
还好。
他到底是赶上了。
一切都还来得及。
今迟越满心庆幸。
可他这般作态,却让辛瑶只觉得可笑至极。
“没人让你来。”她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除了坏我好事,你还会干什么?”
一边说,她一边迅速在心底估算着宰了对方的可能性。
从刚才的两次简单交手,她已看出今迟越气息不稳,似乎是有伤在身上。
可她的情况也不乐观。
先是被邪修的术法重伤了肉身,刚才那一战又耗光了剩下的力量,几乎是靠着器灵提供的灵力支撑,才拿下敌人。
加上灵识的损耗……
辛瑶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凭现在的她,想要杀了今迟越,依旧难如登天。
辛瑶面色沉凝,现在的她,还是太弱了!
而今迟越听到她的话后,眼中愧色更浓。
“你果然还是怪我。”
他神色暗了暗。
“不管你如何气我,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看着她残破红衣上的斑斑血迹,看着她那张白的几乎不见了血色的容颜,今迟越心口像是有无数只蛇虫啃咬般,疼痛难忍。
他连忙就要取丹药给她,却突然间想起在入戒律堂时,他的芥子空间就已交予宗门。
“你先随我回宗,我会请宗内的丹师们来给你疗伤。”
“大可不必。”他的心意,她不想要,也不屑要,“还是来谈谈赔偿吧。”
今迟越神色怔然:“……赔偿?”
辛瑶冷笑一声:“你做的好事,我刚要到手的金丹,就这么被你给毁了!这事,你打算拿什么还?”
今迟越蹙眉:“……我只是想救你。”
辛瑶听笑了:“我要你救了吗?”
冷漠的话语像是一把刀狠狠捅进今迟越心窝。
“你刚才差一点就要没命了!”他忍不住驳斥。
“金丹期强者自爆的力量有多强,你不知道吗?凭你现在的样子,你如何能挡得下来!我不过是想帮你,为何你非要这般扭曲误解我?”
他不明白。
“明明你过去不是这样的。”
辛瑶嗤了声,“你我的今日,不都是你今迟越一手造成的吗?现在你还有脸和我提什么过去?过去的辛瑶,早就已经死了。”
她冰冷的眼眸中,浮现出浓烈的恶意。
“在你为了你那个好师妹,挖走她灵根,将她独自一个人遗弃在皓月峰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今迟越脑子里轰隆一声,脚下一个趔趄,竟有些站不住。
辛瑶毫不动容。
一字一字,话语化作锋刀刺向他。
“是你亲手杀了她,毁了你们的过去。收起你这副虚伪的样子,别再说这种话来恶心我,也别再和我说什么从前。”
“你今迟越不配!”
今迟越本就苍白的面容此刻白得像鬼一般。
他们的过去,她全都不要了?不认了?
“和他废什么话,来,让他签字画押。”器灵的声音恰时出现。
紧接着,佛莲空间开启,一张纸飞到辛瑶掌心。
纸上墨渍还没干,一看就是刚写出来的。
“你还会写字?”辛瑶惊了。
器灵:“……”
“本器灵活了这么久,写字而已,很难吗?”
倒也是。
辛瑶看了眼字迹。
刚劲有力,每一笔都透着一股锋锐之气。
她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一个半大点的孩子趴在空间的地上,气呼呼鼓着那婴儿肥的小腮帮提笔写字的场景。
被今迟越搞坏的心情,顿时好了几分。
秀丽的眉眼间染上丝丝笑意。
“字写的不错。”她赞道。
说完,凝眸看向眼前一脸失魂落魄的男人,随手扔过去。
“这是赔偿,签字画押吧。”
今迟越下意识接住,纸入手之际,他看见妻子的手腕上有一抹熟悉的红光闪过。
虽然很快就被她的衣袖遮掩住,但那是他曾戴在身上,几十年来从未取下过的物件。
哪怕只看了一眼,他也能辨认出来!
今迟越疯狂颤动的深邃黑眸中,亮起了一束光。
他就知道他的阿瑶,不会真的如此狠心!
她只是在怪自己来晚了,只是还在为当初灵根的事,生他的气而已!
不然她怎么会把那串灵珠手链戴在手上?
她分明还是放不下自己!
想及此,今迟越甚至没有细看纸上到底写了什么,更是没有在意,那与妻子截然不同的笔迹,当即在纸上留下了自己的元神印记。
认下了这所谓的赔偿。
“阿瑶,”他将东西递还回去,柔声道:“现在你总该满意了?随我回宗去吧。”
说着,他再次伸出手来。
他已经如了妻子的愿,也让她看见了自己的诚意。
他想,这一次阿瑶该不会再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