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觉醒要度过漫长的岁月,要度过一段煎熬的时间。
“滴——滴——滴——”
瓷言刚走出公司门,就听到停在路口向她鸣笛的黑车,拿着包走了过去。
车窗缓缓低下,露出坐在副驾驶座双手搭在窗户,带着昂贵墨镜的益卿身上。
瓷言沉默一两秒钟准备离开。
“你好啊!瓷言,见到老朋友不大声招呼?”
瓷言笑道“你好,益卿先生。”
益卿指向被打开的后车座门,命令道“你要去哪?我们送你。”
坐在后车座的雾雨笑着打招呼道“你好。”
瓷言笑着婉拒道“不好意思,我今天自己开车了。”
害怕对方不信,拿出车钥匙摆了摆。
益卿递给司机一个眼神,司机走了下去,他顺势坐在驾驶座。
瓷言见状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把车钥匙递给司机,“开到公司就行。”
司机点头,离开。
瓷言坐在雾雨旁边,益卿这才开始启动车子。
车子不快不慢行驶在马路上,一时很安静,没有人率先打开话题。
最后,还是雾雨借着瓷言额头贴的创可贴引出话题。
“我们听联歌说你遇到入室抢劫了,还死了一个人,你可还好?”
瓷言下意识摸了一下创可贴,“还行。”
雾雨轻叹一声,眼中带有一抹浅淡的怜惜不忍,“你总是给人一个不好不坏的答案,让人琢磨不透。”
瓷言看向窗外,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没有意义,发生就是发生了,我在怎么想也是发生了。既然发生了,那就坦然接受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入室抢劫而已,又不是生死离别。
自从经过那次大事之后,还有什么能牵动她的心绪。
双眼紧盯着前方,耳朵高高竖起的益卿忍不住吐槽道“虚伪,敷衍,麻木。”
虚伪的答案,敷衍的解释,麻木的态度。
可他不知道的是瓷言是真的这样想的,不管是虚伪的答案,还是敷衍的解释,亦或者是麻木的态度,皆是有感而发。
对于疼痛该怎么解释,疼痛多了就麻木了,麻木之后就不会疼痛,身上只是有无法愈合的伤疤罢了。
对于小事该怎么处理,身上经历的大事多了,就不会把小事放在眼底。
瓷言顿感无感,态度十分懒散,“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从里到外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个熊孩子。
雾雨深深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疲倦气息的瓷言,关心询问道“你还好么?”
说完,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短短不到两分钟,同一个问题问了两遍。
“还行。”
瓷言第二次的答案跟着第一次一样。
益卿冷不丁开口质问道“入室抢劫你不找警察,找什么罗曼,他能帮你把偷你东西的人找到?”
瓷言打了一个哈欠,有气无力暗讽道“找警察要是有用的话,我还用四处求人。”
此话一出,车内死寂。
雾雨尴尬一笑,“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是有限,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不如让我们帮你。”
瓷言思索片刻拒绝,“不用,人多是非多,免得打草惊蛇。”
雾雨与一直观察后视镜的益卿相视一眼,移开视线。
他实在是找不到话题继续聊下去,也找不到话题去套话。
雾雨这时他才明白,瓷言是属于那种你让我开心,我就能让你开心的那一类人,更是能做到不让你话落到地上的那类人。可要是这类人不愿意交流,你是无法能打开对方的心扉。
“咕噜噜。”
“咕噜噜。”
瓷言捂住小声尖叫的肚子,面若桃花,羞愧一笑,“不好意思,折腾的一早上还未吃早饭。”
雾雨双眼微睁,心神一动,“没关系。”
说完,他从一个暗格中拿出几颗糖果递给瓷言。
瓷言道谢接过。
雾雨向驾驶座扔过去一颗,然后打开包装吃了一个糖果。
瓷言照做。
入口是薄荷的味道,让人清醒。不过越品薄荷的味道渐渐转化为烟草的气息,最后是薄荷和烟草交合,很奇怪的味道,唯一不变的是醒神。
“谢谢你,雾雨。”
“不客气。”
开车的益卿仗着带着墨镜,后面的人看不到神色,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借花献佛。”
雾雨这才开口解释道“糖果是益卿的。”
爱玩,追求刺激,追求不一样,就连糖果味道也这么与众不同。
瓷言吃的时候还在怀疑,糖果的味道不像是雾雨的品味,“很独特的味道。”
借花献佛,借他人的花献自己的佛,至少佛是献到了,佛也开心了。要是不借花,佛说不定也没有花。
雾雨突然开口询问道“对了,忘了问你也有少什么东西?”
这句话问的着实是不合时宜。
瓷言解释道“一些不重要的首饰。”
得了,又开始了,又安静下来。
雾雨偷偷咬了咬牙,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无力,“你还记得鸢尾么?”
瓷言扫了一眼无话找话的雾雨,内心有些不解,“记得,你跟着他就是屏幕里外的搭档,更是一对知己。”
以她来讲,她真的觉得安静下来比什么都重要,对她,对益卿,尤其是对无话找话的雾雨更好。
如果对方是想知道她有什么认出小偷,有没有猜出来小偷是谁安的,或者是她真的倒霉被踩点了。她压根不在乎,对于这次的入室抢劫她接受能力很好,除了被偷走的那个项链。
要不是那个项链,以及需要处理的尸体,她甚至都不想报警,也不想找罗曼。
瓷言想到罗曼忍不住牙疼,她是达瓦里氏是男生的时候,罗曼都对她冷嘲热讽,不温不热。
现如今她再次回来,甚至还换了一个性别,她更觉得要不是罗曼该残存一点绅士风度,下一秒拳头就砸在了她脸上,尤其还是在她引诱白曼入自己阵营。
瓷言其实本来打算让罗曼打自己一顿,或者是坑她一次,然后两手握合。她从不觉得她能跟着益卿谈生意,尤其是他手底下还有两只她最讨厌的狗。
晚承,仁欲,自从她来到这里,还真的没有看到这两只狗,不对,还有那个没有脑子的萨德。
雾雨错把晃神的瓷言错认成提起兴趣,笑着解释道“他前段时间去了一趟你们国家,遇到了你的堂哥。”
“堂哥?”
雾雨点头,“对,他们两个人相交甚欢,而且你也知道你的堂哥跟着我们关系好。说实话,你的伯父也是我的故交,我们前段时间还打过电话,互相赠送对方礼物。”
屁,谎话找口就来。
瓷言顺着讲道“一直都觉得雾雨先生人格魅力超级好,很适合做朋友,没有想到你跟着伯父还有一段交情。果真是蜜蜂寻花,相同性情的人聚在一起。”
蜜蜂寻花,苍蝇寻屎。
相同性情,糟糕人格。
混迹政场宴会的雾雨也分不清瓷言这句话是贬是夸。
“你堂哥说让我们多多关照你一下,你要是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我们就好,我们很乐意为你提供帮助。”
不藏了,大尾巴露出来了。
瓷言双眼微眯,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我一直都相信堂哥的人品,既然堂哥能跟你们做朋友,惺惺相惜,我自然也是相信你们的人品。”
她相信周东的人品么?自然是相信的。
相信战争到来,他是第一个维护秩序,也是第一个占地为王的。
相信他的能力,厌恶他草菅人命的心态,更赞同他那对国家的信仰。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一个人会如此得分裂。
他热爱自己的国家,可他不热爱人民。
他忠诚自己的事业,却疏远又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