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妤没饱,只是胃口变得奇怪,吃一点就不想吃的那种。
想着今天已经吐了好几回,一点肉不能碰的话,没有地方补充蛋白质,这身体真的会受不了。
确实要给自己增加一点营养,秦妤便主动说:“你剥开来看看,要是蛋黄是那种嫩嫩黄黄的,我看我能吃两个。”
“好,我帮你剥。”
于明锐很高兴,从服务员给的锅里拿出捂在里面的鸡蛋。
还热乎的。
真不错。
要是这些人煮的鸡蛋恰到好处,蛋黄是嫩嫩黄黄的,于明锐准备明天临走的时候再给人几块钱,让人每天给秦妤送一点,所以他剥壳剥得特别认真。
坐在于明锐对面的秦妤就闻到一股带着热气的怪味。
嗯,怎么形容呢,像……屎!
“嗷”的一声,秦妤跳下床,冲进卫生间。
趴到马桶上,秦妤在此刻深切的感受到,孕妇的味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知道刚才那个味道是鸡蛋味,但好像怀孕后,把原先的味觉提升了N倍。
以前觉得可以接受的味道,现在一下子觉得臭不可当。
以前觉得香的东西,现在觉得腻到直冲脑门。
太难受了。
秦妤扒住马桶,吐得觉得整个胃在翻过来。
本来还想维持弯着腰背的姿势,结果胃一阵阵痉挛,让她连撑住马桶的手都在抖。
于明锐从背后抱住她,给她拍背:“小妤!慢慢来,慢慢来,我在,我在。”
秦妤的手终于撑不住,一下子倒在于明锐怀里。
于明锐心疼得眼圈都红了:“怎么样了?还要吐吗?吐出来可能会舒服一点。”
秦妤说不出话,只抬手做了个示意。
于明锐拿自己的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再一把抱起来,送到床上。
秦妤整个人躺着,完全不想动弹。
于明锐给她把头发拨开一些,只见她的额头上都是冷汗,真是吓坏了:“小妤,我送你去医院吧,啊?”
秦妤晃晃头:“不用,让我缓一缓。”
就这样,于明锐握住秦妤的手,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眼睁睁看着秦妤那因为狂吐而惨白的脸色,慢慢的生出一点点红晕。
于明锐很紧张,忍不住问:“觉得好一些吗,真的不要去医院吗?”
秦妤这才深吸一口气,努力弯了弯嘴角:“呼!没事了,吓着你了。”
于明锐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紧的:
“是,吓着我了。小妤,买了番薯回来的路上,我还想着我应该向你道喜,我应该表现得很高兴,我们要有孩子了,理论上讲,我们应该高兴,但是现在我实在高兴不起来!
如果怀孕是这样辛苦的,我宁可不要孩子,小妤,咱们不要了,一想到你今天已经像这样子吐了好几回,我觉得这有啥好开心的,为了孕育一个生命,却让另一个生命这么痛苦,这有啥伟大的,咱们不要了,不要了!”
听听这话。
所以说,女人要的真的不多。
比如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秦妤感受着于明锐那两只有力的手臂,蓬勃的心跳,哽咽的语气,忽然觉得,丈夫能这么感同身受,能这么以她为先,那吃点苦生一个孩子,应该问题不大。
秦妤拍拍他,努力装作勇敢:
“你这样说我们的孩子,他会不高兴的。孕吐本身应该不是肚子里的生命想要这么折磨我,反而可能是我的身体对这个外来细胞的排斥吧,亲爱的,我并不觉得自己伟大,不过,我还挺相信机缘的,我们结婚三天,他就来了,可能他真的跟我们有缘,既然这样,我们随缘吧。”
于明锐:“可是接下来你还是会吐,这样下去,你身体怎么吃得消?”
“明天我会去看这里的医生,医生应该会给我建议,现在我想睡觉。”
“可是刘科长说,你吐完就要再吃,不然营养跟不上。”
“刘科长?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她给在楼下柜台留的信。”
于明锐把刘亚琴的留言给秦妤看。
秦妤很快看了一下,问于明锐:“哦,她上面说的那些你怎么看?你并没有跟我商量,要我在这里留下来的事啊?”
于明锐浓眉深锁:
“如果我跟你说让你留下来,意味着你的工作都没有了。你告诉过我,你很喜欢你的工作是不是?现在你为了生孩子,要牺牲自己的健康,牺牲自己的爱好,放弃自己的工作,这个口,我开不出来。小妤,你要明白一点,你是我等了二十多年才遇到的人,于我目前的状态来说,有你是必须的,但孩子不是。我跟你结婚,不是为了要你生孩子。”
好难得,这年头,能遇到这样的男人。
就算快进到2025年,男人们也不都是这么想,如果一个女人不想生孩子,对他们来说,估计就丧失了价值。
于明锐的这些话,让秦妤心情很轻松,好像刚才的不舒服,已经非常不明显了。
秦妤能真心的笑出来,还能伸手抚摸他的眉:
“别这样嘛。你说得对,如果真的因为孕吐不能回去,那是不能上班了。但是领袖不是说过的吗,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我秦妤会做的、喜欢的工作,可不是只有那一份。没有那份工作我还可以做别的,况且,我这么厉害的人,提出请假一段时间,他们也不一定就不要我去了呢!”
于明锐的眉目并没有被秦妤摸得舒展,反而皱得更紧了:“你这么说了,就是意味着你已经决定留下来的意思?”
“你不想我留下来?”
于明锐在秦妤那轻松的语气下也放松了很多,这会儿手臂没有箍得那么紧了:“当然不是。你能留下来,我当然高兴,这样的话,我有一点空余的时候都可以来看你。我只是……实在是看不得你那样吐,太可怕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楼下的服务员说含着生姜能好点,那个锅里有,要试试吗?”
秦妤摇头:“现在没事。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于明锐的脸色再次严肃起来。
他没有马上回答。
两只手交叉着坐在床边,至少沉默了半个小时才开口:
“我想不想,一点也不重要。有没有孩子,一点也不重要。但是我用我所有知道的关于怀孕生孩子的知识仔细想了一下,如果现在我们说不要,受伤害的,是你;如果我们要,孕吐阵痛辛苦生下来的还是你。忽然觉得,这对你很不公平,所以,关于这个孩子的去留,我全部交给你。但是如果你决定了,所有需要我做的事,你全部交给我,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