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一定是你们骗我。”
奚娆嘴里嘟囔着,直到上了马车还在思索这件事,脸颊染上一抹绯红,比路边红艳艳的小野花还要娇艳几分。
一时间把冰蛊虫昨晚发作时的痛苦忘了个一干二净。
祁狅有心转移她的注意力,一路上不停地缠着她,要她描述沿途的景象。
奚娆心疼他看不见,不厌其烦地讲,直到口干舌燥也没有停。
祁月默默看着他们,眼神空茫,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冷墨雨拿着一把檀木梳子给安安梳毛,脸上的神色无比恬静。
午时,一行人抵达丽水城。
先找了个热热闹闹的饭馆吃饭,吃饱喝足后挑了间上好的客栈投宿。
祁狅为了让奚娆能睡个好觉,叮嘱王戌找掌柜的多要了两床干净松软的被子。
闻起来有阳光的味道,可见是近日才晒过的。
牵着奚娆进屋,像是邀功一般扬起脸:“怎么样,这间房还不赖吧,喜欢吗?”
奚娆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
“你知道这间房是什么样吗?”
祁狅听她这样问,立时皱眉,“我特意交代掌柜的把最好的上房留给我们,往好了布置,难道他阳奉阴违?”
说完就沉下脸,打算去找人算账。
奚娆连忙拽住他,“没有,挺好的,就是……太喜庆了些。”
祁狅不知道,这屋子装点的宛若洞房,入目全是朱红。
大红的被褥和床幔,被子和枕头上都绣着鸳鸯戏水。
孩童手臂粗的大红蜡烛成对地摆放在桌案上,茶壶、茶盏也都是红色的。
虽然算不得华贵,但能看得出来,都是能工巧匠所做。
“喜庆点好啊,能驱邪!”
祁狅对这些确实一无所知。
他只想尽可能地让奚娆住得舒服些,毕竟他也不知道,这一夜会不会成功。
“晚上你想吃什么?刚才上楼的时候我闻到了烤乳鸽的味道,想吃吗?”
奚娆心念一动。
以前在华阳城的时候,她每隔一段日子就会吃几只烤乳鸽。
只因她从小爱吃乳鸽,奚甫疼她,总让御厨在宫里做好了给她送。
而府中的面首想要讨她的欢心,送烤乳鸽是最稳妥的法子。
唯有祁狅不争,他尝到的第一只烤乳鸽,还是奚娆亲手烤的。
先拿各种香料腌制,烤得焦香酥脆再刷上一层厚厚的蜂蜜,吃到嘴里回味无穷。
可她的喉咙里还残留着腥甜。
她怕自己真的吃了,待会却会吐出来。
“我……”
“吃一只吧,我来烤!”祁狅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
“能吃几口就吃几口,就算吐了也不可惜,只要吃的那一刻你是开心的,就不算白吃。”
奚娆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不安。
祁狅想要照顾她的心思太过于明显,她若不领情,他必然会一直坐立不安。
“好,那你可要好好烤,别糊了。”
“你放心,我的手艺绝对不差。”
祁狅扶着她在床上躺下,摸了摸她的脸,发现是温热的,这才放心离开。
“墨雨就在门外,你有事就喊她!”
奚娆应了一声,整个人缩进被子里,一只手摸索到了自己的小腿。
昨晚脚踝那儿忽然涌上来一股麻痹感,今日已经逐渐蔓延到了这里。
她明明应该能够控制自己的腿的,刚才却有些迈不动腿……
她的身体在一步步地崩溃。
奚娆冷笑着按住自己的胸口,“你想要逼我投降?别做梦了,这是我的身体,绝不会让给你。”
冰蛊虫没有意志,只有本能。
但倘若它感受到了奚娆身体顽强的生命力,它便会本能地觉察出危险,进而退让。
所以,她绝对不能示弱!
奚娆一遍遍地用手按摩,哪怕再如何痛苦,也咬牙忍着。
傍晚,她在祁狅的劝诱下,足足吃了半只烤乳鸽。
虽然也才二两不到,但比起她前几日的饭量,已经好了很多。
祁狅小心翼翼地给她倒了一杯茶,“感觉怎么样,想吐吗?”
奚娆仔细感受了一下,面露欣喜:“不想,看来这乳鸽确实好吃。”
“那我明天还给你做!”
祁狅高兴坏了,难得奚娆能吃进去一点东西,他的头发也能少白两根。
两人稍事歇息便让小二送来热水,洗漱过后,早早的上了床。
红烛暖被,香软玉体。
不需要燃香助兴,他们便不由自主地依偎在了一起。
在这种事上,从前向来都是奚娆比较主动。
而在反目成仇后,祁狅则成了强迫和凌辱的那一方。
细细回想,能称得上两情相悦、水到渠成的欢愉竟然屈指可数。
“姑姑说,咱们最好在开始之前多花些功夫……等到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再……如此,便不会太过于难熬。”
祁狅声音温柔而低沉,像是冬日里的温泉从奚娆心里流过。
先是凑近了用鼻尖碰了碰她的耳朵,随即勾起她一根手指紧紧地抓在掌心。
奚娆愣了一愣。
这个小小的动作仿佛是一种郑重的试探,问她现在是不是愿意?
他不想让她有一丁点的不适,不希望曾经犯的错再次上演。
就依着自己的本能去做吧。
奚娆垂眸低头,轻轻吻住了祁狅的唇。
干枯的却滚烫的触感,让她突然间有种时光重叠的错觉。
如果这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
她不希望留下任何遗憾。
“幼安,如果时光重来……我想,我还是会那么做的。”
缱绻低语,道尽过往一切。
宛若那光芒万丈的骄阳,冲破一切迷瘴,直直照射进祁狅心底。
他颤抖着抵住奚娆的眉心,脑海里再也想不起任何其它事情,眼前浮现着两人初见时的场景,用尽所有力气吻了下去。
奚娆的眼眶陡然一烫,松开手中的衣角,把腰身一点点地往下塌。
胶漆相投,合二为一。
两人都沉浸在彼此的海潮中,随波沉浮,无法自拔。
祁狅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却始终牢记着祁月的叮嘱,死死咬着牙根,不敢向着潮头奔涌。
他把嘴唇紧贴着奚娆的耳廓,一下又一下喘着粗气。
“奚娆,是时候了……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抵抗,其它的全都交给我。”
奚娆的额头和鬓角早已被汗水打湿,头发杂乱地粘在上面。
声音像是被加热过的蜂蜜那样,含混不清。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