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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御搭建地基的手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我不问昨夜你去做了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些食物哪来的?”

“神明赐予。”

“你放屁,这世上哪有神明?”

赵立急了,低吼的声音惊动了身边人,他很快又平复下来。

压低声音,“昨日你走后,知县的人又折回来查你的房,我也进去看过,空无一物。结果那么多的米和面,你主仆进去后就变出来了,你骗鬼呢?”

“所以才说是神明赐的,官差都不信神明,那又为何让我们在这修建神庙?”祁御冷嗤。

“你别告诉我,你修建神庙打动了上天。”

“不然呢,难道不是吗?”

祁御抬眸,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尽是让人看不透的深意。

“你……”

知道祁御不会跟他说真话。

也知道如今只有祁御能弄来食物,赵立不和他硬碰硬。

“有本事你再弄食物来,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那知县和村长不好惹,你既被他们缠上,便自求多福吧。”

赵立话这样说,但人却没走。

祁御仔细盯着他的眼眸。这人……或许,可用?

“槐村村长俞文铮,不知道衙差大哥了解多少?”

赵立一怔,不明白祁御为何突然这样问。

“要不是你们,老子也不会到这穷困地方来,我怎知道他。”

还不是出发前,去求上峰给个机会换个人,上峰好意提醒才知道那两人难缠得紧。

“既不知,那便与你无关。”祁御信赵立,或许从他主动把所有银子交给他送给神明开始就可以信他。

“我没有欺辱贵妃,更未谋反,至于残害胞弟……我有隐情。他日我必证清白,回帝京。眼下我也会服从流放,但我既槐村村长谋划谋必不能坐视不管。”

祁御将赵立拉倒一旁,“俞文铮家中有水,谎称得了神明,昨夜我探查才智他竟在做丧尽天良之事,赵大哥可愿帮忙?”

不是衙差,是赵大哥。

若真如祁御所言,他是被冤枉的,将来也会再回帝京回归身份。

今日被他叫上一声大哥,再帮了他,或许他日他也能翻身?

赵立面露沉色,“你要我怎么做?”

“来人呐,把他们的水缸都给本官砸了!”

没等祁御回话,身后一道凶悍传来,连带着诸多人的脚步声,如群狼,忽然涌进羊群的队伍。

一行人身着官服,手中执刀,似土匪,如入无人之境,冲到存水的大缸前,举着砍刀就要砸下去。

“不好!”

祁御是听到声音便反应过来的,他捡起地上石子,蓄着内力射出去,一二三颗石子精准落在三人手背,官差吃痛,砍刀落地。

江执离得近,他本就一直守在房中看守粮食,见到来人,整个人飞身过来,一条长腿横扫千军般,踹在几人胸口。

赵立虽然慢了一些,但胜在他力气大,借力扑过去,压在倒地的几个人身上,他红着眼怒声质问,“孙显,你干什么!”

知县名叫孙显。

他见水缸未被砸分毫不说,他的人一个个都被打趴在地上,气的脸上横肉都皱在一块,跟团棉花似的。

“好你个赵立,你小小押放衙差,这是要公然与本官作对吗?”

“知县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乃押送官差,负责看管凡人,不光是他们的安全,还有整个流放地。如今饥荒干旱,大家都没水喝,这水乃是大家的命。知县今日带人来砸缸,我不能坐视不理。”

“好,那本官就给你留口水,那两口缸给我砸了。”

官差们捂着胸口站起身,跃跃欲试举着砍刀打算再次砸下去,祁御已慢悠悠来到人后,“此水乃神明赐予,若你们毁了它,岂不是冒犯神明?莫非大家今日之后都不想过活?”

轻飘飘的一句话没什么力量,但说话的人极有压迫感。

“就是,官差要杀人了!”

刚才还没反应过来的流犯也在这时候围过来。

大家都红着眼,磨刀霍霍的架势,似乎他们敢动一下,就会跟他们拼了。

一个个举着砍刀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不敢落下。

知县的目的好像也不是真的要毁了这些水,看到祁御走过来,他跳到他面前,猛地揪住他的衣领,像只惹急了的兔子,“昨晚上是不是你!”

祁御斜睨着眼。

还没人揪过他的衣领。

此乃大不敬,论罪当怎么来着?

他慢慢抬起手,轻轻抓住知县的手腕,面色平和,“昨晚上怎么了,知县大人在说什么。”

他的话语气缓慢,语调不高,面上也不显山不漏水的,可知县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红,还像是在慢慢肿胀。

“……疼!”

“你,你给本官放手!”

“那得烦请知县有话好好说。”

祁御松开手,与他耗力的知县身子后退摔了个底朝天。只听他哎哟一声惨叫,又几乎是立刻从地上弹跳起来,捂着屁股,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疼,疼死老子了。”

“是你,肯定就是你干的!”

别看他此刻看不出异样,这身衣服下早已是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块完好皮肤。

昨晚上他本睡得香甜,忽然有道黑影闯进他房间,专挑软肉揍。

那人力气极大,骑在他身上,令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一直在求饶,直到拿出了半箱金子,那人才肯罢休。

是劫匪。

可为啥劫匪不打脸?

他疼了一宿也想了一宿,实在是气不过,他得罪的人不少,附近的流哪个没在他手里吃过亏,但谁闯得进他官府?思来想去,只有初来此地被流放的这几个人。

刚才祁御抓着他手腕向外翻转的刹那,他就确定,就是他。

“昨夜擅闯我县衙,窃走百两白银的人,是不是你?”

知县一只手捂着摔疼的后腰,一只手指着祁御的脸,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他脸红脖子粗,快要炸了。

“知县大人冤枉,罪民始终在流放地未踏出一步,怎么,县衙里遭窃了吗?大人刚说多少,百两白银?”

呸,明明是千两黄金。

初闹饥荒那会儿,那些富商们为了口吃的,花高价格从他手里买的。

但他能说出去吗?

“是不是你,搜过才知道。”

孙显越发觉的是他,昨日他羞辱了他,定是他打击报复。

“来呀,去他的房间给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