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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前尘旧事,为了钱权,上一辈子的恩恩怨怨,说起来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原来是被顾宁远捂得严严实实,本不该是这时候叫沈约知道的。

顾宁远怔了怔,皱着眉头问他:“你从哪里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沈约没有抵抗,把从头到尾,感觉到的蛛丝马迹,甚至自己曾经查过,最后还是放下了,只等成年后问顾宁远。

顾宁远越听,眉头越来越放松,“这么相信我?”

沈约捉住顾宁远的手,“你不会骗我的。”

又添了一句,“你要是骗我,那就骗吧,也没什么。”

顾宁远瞧着他,把他揽进了怀里。

“你的亲身母亲,是沈婉。”

沈约心头一颤,他早有预感,如今只不过成了真。

沈婉是一个很悲苦的女人,她本该能幸福美满地活过这一生,只是由于一段不应该存在的爱情而全盘皆毁。而由此一点一点引出来的沈家,肖谋,秦萱,肖还,陈川这些人都完整地说给了沈约听。

最后,顾宁远盖棺定论,“你是沈约,沈婉的孩子,也是肖谋的孩子。他杀了你的亲人,夺了你的财产,还想要杀了你。”

他的面色如常,仿佛只是问一句很普通的话,“你该要怎么办?”

沈约听完了,扶了扶眼镜。他弯起唇角,像是很温柔,却有一丝狠厉的味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若说是感情,他自小就和沈婉分离,从没尝过母爱和亲情,可沈婉生下了他,沈家费尽心力想要养他。沈约作为一个人,最起码得要偿还了这份感情。

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肖谋还在盯着他,想要他的性命,沈约不可能留下这个隐患。

顾宁远是打算让他亲手报这个仇的。他打算先把孙家和肖家的联盟拖在这个阶段,慢慢耗着,等到沈约长大了,有能力了,把肖家交给沈约自己处理。

可沈约不是不知世事,听凭人言的小孩子,他有眼睛,虽然视力不太好,可观察力惊人。

他指着报纸对顾宁远说:“孙家,肖家,郑家,现在已经结到了一起。如果哥等着我处理肖家,那孙家怎么办?”

他心里明白清楚,孙家的目标就是顾宁远和顾家。

所以是不能等那么久。

沈约站在窗户前,他已经十八岁了,可以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了。

“可以让我试一试吗?我想亲手拿回沈家,她的财产。”

顾宁远撑着额头,笑了笑,“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不过,可以的,并不是什么大事,怎么不可以?”

沈约想要靠自己的能力报复肖谋,听起来算是个笑话,可实际操作起来,也有可行的地方。

首先,沈约是打算靠自己,可也依靠顾宁远的力量,他并不是固执地追求孤身一人。而且若是论起商业才能和经验,沈约确实比不上肖谋。可他在另一方面,于人心的把握,手段的狠辣却有出众的天赋。

与前世相同,这是天赋,也是本能。

可再也天赋,还是需要努力。沈约一边忙于学业,一边还要守着肖家这里的情况,两边同时压下来,有时候熬夜熬到两三点也是常事。

顾宁远看着沈约,只在短短几个月内就褪去了青涩,像是被打磨了的宝石一般,散发出同前世一样耀眼的光芒。

他是沈约。

肖家败落的很快。本来这么些年由于顾宁远的缘故,就没有积累下什么财产,再加上孙家这边的拖累,沈约接踵而至的手段。

肖谋撑不住了。

在银行收走肖谋的房子,也就是原来沈家的别墅时,沈约去了那里一趟,沈家安安静静,除了肖谋和郑媛,一个人都没有。

他在那里第一次看到肖谋。

肖谋满身狼狈地坐在门口楼梯的地方,抬头看了一眼沈约,咬牙切齿。

沈约扶着门,不经意地朝着肖谋笑了笑,似乎是很愉悦的,“虽然你借住了十多年,可最终这里还是得还给我。”

“而且,还得要你的住宿费,不是吗?”

肖谋看着他,他没来得及生气,忽然觉得,沈约的嘴有点像他的嘴。

就说不出话了。

孙家倒了,他们倒得轻而易举,顾宁远没用多少气力,只是把靠山的事捅了出来,再稍微推波助澜。他们扯着虎皮,在东临的事便全部爆发,主要涉事人员全部因为经济犯罪的原因而被关押。

大树倒了,树上的郑家也被打的七零八落,散的一干二净,再也不能被称作为东临郑家了。

前世今生,所有仇怨,恩情,该报的报了,该还的还了。

倒是沈约从沈家的宅子回来后很欢喜。

他晚上窝在顾宁远身边说真心话,“我这一次已经把沈家的恩情还完了。以后,尘归尘。土归土。我只是沈约了。”

因为身世原因,沈约在年幼时曾吃过许多苦,可这些苦自从遇上了顾宁远之后,都变成了相遇前的磨难,甚至心甘情愿起来。

他想,自己永远只有一个生日。那就是在顾家睁开眼的那一天。

那件事之后不知过了多久,到了正当盛春的时候,顾宅的小花园里已经开满了花。紫色的鸢尾正在盛放,蔷薇爬上了小石亭的栏杆,悄悄地长出了粉白色的花骨朵。

这天早晨顾宁远照旧去上班工作,今天晚上的计划已经安排好了。才到了公司,却被柳妈的一个电话给叫回来了,说是小少爷生病了。医生诊断过了,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只是沈约现在躺在床上很想要见他。

顾宁远皱紧了眉头,他是很了解沈约的,自小到大都是又内敛又擅长忍耐痛苦,平时更不愿意打扰他的工作。要不是真的难过了,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他没有犹豫,直接回了家。

家里十分安静,顾宁远上了楼,推开了沈约的房门。窗户是敞开着的,春风拂过,薄薄的纱帘如柔波一样荡漾。有春日温暖的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树影落在地板上。

顾宁远偏过头,沈约并没有如他所料的那般,难受地窝在床上,而是坐在床头,也歪着脑袋,唇角含着笑。

沈约站起身,没有穿拖鞋,光着脚从床上走下来。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皮肤雪白,像是要同衣服融成一体。只有垂到下巴尖的头发是鸦黑色的,嘴唇也是鲜红的,这两处颜色才不会误叫人以为是白玉石琢磨出来的玉人,而是一个确实存在,鲜活的的美人。

顾宁远怔了怔,沈约向他走过来。

沈约卷着袖子,袖口上缀了一颗银色的袖扣。纽扣只扣到胸口的位置,露出单薄纤细的锁骨,隐隐约约能瞧见背后的肩胛。衬衫要比他的身量稍长了一些,正好遮住了臀部,直到大腿。

浑身上下,几乎一览无余。他的长相还是个略显得有些纤细修长的少年人,可其实已经长大了。

这么大了,恋爱谈了这么久了,应当可以做一些别的事了。

顾宁远模模糊糊地想,那一件衣服仿佛是自己的。

沈约渐渐走到顾宁远的跟前,他没有戴眼镜,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很茫然似得,扑到了顾宁远的怀里。

顾宁远差点没有接住了他,最后还是站稳了,只听沈约很认真地讲:“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十八岁了,以前的事都了尽了,现在可以做一些别的,成年人才可以做的事了吗?”

顾宁远抱着他,向床那边退过去,还不忘调笑沈约,“要是我不答应,你该要怎么办?”

这句话是假话。顾宁远很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欲望从心头烧起来,蔓延至全身上下。

“不答应吗?”沈约歪了歪脑袋,眼睛向顾宁远的脸贴的更近。他什么也瞧不见,只是凭着直觉再判断,“不答应也没关系。今天我十八岁生日,也该给我一份生日礼物,我就要这个,你也不能不给我。”

他从没有尝过肉体的欲.望,不知道欲.望的诱惑,自然也并不过分渴求。可最重要的不过是,沈约希望他能同顾宁远再亲密一点,从肉体到灵魂都是如此。

沈约的模样还是很天真的,不经人事,却讲着这样的话。

顾宁远终于忍不住了,他把沈约推倒在床上,欺身压上去,吻住了沈约的嘴唇。

他的嘴唇很软,又很热,引诱着顾宁远再更近一步。彼此分享着对方的呼吸和唾液,滚烫的跳动的胸膛,沈约连害羞和害怕都来不及。

接下来的一切都仿如梦中。

于沈约而言,那是从所未闻,难以言喻的疼痛,却又很快乐。

两人的头发,肢体,呼吸,甚至连感觉都交缠到一起,彼此填补上了对方空白的一部分。

心神摇曳,不知今夕何夕。

早晨和中午也过了,却没有人敢来打扰他们。

顾宁远不舍得折腾沈约,只不过略尝了两次就停下来,抱着他去清理洗澡。进门的时候沈约的皮肤是雪白的,现在全染上了鲜艳的红色,像是一只蒸熟了的小龙虾,还格外敏.感,稍微碰一碰就忍不住哼哼唧唧,像是要啜泣的模样。

沈约原来是那样擅长忍耐疼痛的。

顾宁远把他搁到浴巾上,轻柔地替他擦干净身体,最后用手指抹去了眼角的一滴眼泪。

等放到床上,顾宁远又把自己整理好,掀开被子打算搂住沈约时,昏昏沉沉的沈约似乎有些清醒,闭着眼睛,哑着嗓子问:“哥?”

顾宁远亲了亲他的眼睑,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哄着孩子,“睡吧。”

而他没有睡。

顾宁远很清醒,他很满足。

从前世至今生,顾宁远从没有预想过,自己会这样深切的爱一个人。沈约是自己一点一点养大的,他了解他每一个模样,每一个习惯,每一个脾气。

爱情真叫人不能明白,仿佛有千万个理由阻止顾宁远爱上沈约,可最后,顾宁远觉得心里只能容得下沈约这一个人。

沈约笑一笑,他也会毫无缘由地觉得高兴,随时随地,都仿佛能牵动着顾宁远的心。

上一辈子,沈约救了顾宁远的一条命。而今生,沈约又赋予了顾宁远另一条命。

爱一个人也是重生。

大约是命运。

顾宁远睁开眼,把沈约的模样又仔仔细细地在心底描绘了一遍。他长得很好看,眉眼如画,秀致动人,是常人再难寻到的美色。

可最重要的是,这是他爱的人。

顾宁远的心软成了一片,只能再吻一吻沈约的唇角。

窗外是明媚灿烂的春光,沈约今年十八岁,顾宁远二十八岁。他们于十年前相遇,共处十年,真正相爱,也只不过一年而已。

可无论如何。

岁月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