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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宴卿僵硬着,没吱声。

唐秀娥扬声道:“你总算说了句人话,都是一家人,姐姐让给妹妹不是理所应当吗?就当是你送给妹妹的结婚礼物。”

我冷笑连连,看向这位后妈,突然温柔地道:“那我还得多送一样才行。”

“送什么?”唐秀娥问道。

我说:“再送一口棺材,摆在婚礼现场。”

“江晚!”唐秀娥气得脸色铁青,瞪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笑着,更加温柔地解释:“古时候女子出嫁,娘家准备的嫁妆中就要有棺材,出嫁那日随着新娘一起带到夫家去。做为娘家姐姐,我这新婚贺礼送的很符合规矩啊。”

我这话合情合理,让他们挑不出破绽,只能哑巴吃黄连。

就跟刚才我放鞭炮一样,明明就是我在庆祝,在幸灾乐祸,还有诅咒江怡的意思——可我说我是为了除晦气,他们又能把我怎样?

过去这些年,他们仗着我小欺负我时,哪次让我申冤了?

如今他们也该好好尝尝这种憋屈愤怒的滋味!

唐秀娥气得脸色涨红,抬手指着门口:“江晚,你滚——滚出去!”

话落还不解气,她又朝着我那个渣爹发泄:“江海洋!看看你养的好女儿!蛇蝎心肠,狠绝恶毒,她这么诅咒我女儿,你都不管管!”

江海洋同样气得不轻,没等唐秀娥话音落定,他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

顾宴卿脸色一紧,急忙上前:“江叔,有话好好说。”

江海洋被拦住了,但手依然指着我,命令道:“给你妹妹道歉!”

我怎么可能道歉,于是据理力争:“我哪句话说错了?你自己没文化不懂婚丧嫁娶的规矩,反倒怪——”

我话没说完,江海洋突然扬起手扑了上来,要甩我巴掌。

但顾宴卿拦在他身前,抢先一步挡住,那一巴掌狠狠落在顾宴卿头上,把他头发都打飞起。

江怡一声尖叫,“爸!你干什么!”

顾宴卿好像是有点懵,努力睁了睁开,继续拦着江海洋:“江叔,动手不能解决问题,这件事说到底是我的错,我没能安抚好江怡,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江海洋一身毛病,早就患有三高,还有糖尿病,现在气得脸红脖子粗,看脸色颇有点痛苦。

他喘息着交代:“你……你跟她谈好,下次再这样,我打断她的腿!”

顾宴卿连连答应,而后回头看向我,低声道:“江晚,我们出去谈谈。”

“不用,我跟你无话可说。”

我转身要走,可他一把拉住我,“江晚,你这种态度解决不了问题,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的?”

一家人?

我被这几个字恶心到了,回:“你们不配跟我做一家人。”

话落,我抬起把他抓着的手腕,命令:“放开。”

“我们谈谈。”

“我让你放开!”我努力挣扎,可他不松手,气急之下,我抬起另一手狠狠甩在他脸上。

“啪”的医生,病房里几人全都瞪眼呆住。

而后江怡哭着嚷嚷道:“江晚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打宴卿哥哥,是我要让他娶我的,你有什么不满冲我发泄好了……”

我看向病床那边,笑着说:“打渣男还需要原因?至于你,阎王替我收拾了,犯不着脏我手。”

话落,我不管他们多愤怒,多狰狞,转身甩门而去。

回到车上,我怔怔地坐了好一会儿,脑子里才渐渐平息下来。

想着我有这样的家人,心中止不住悲凉。

我以为遇到顾宴卿,遇到所爱之人,能疗愈我心目中的伤痛。

万万没想到,偏偏是他带给我最剧烈的打击。

想到过去这些年我为了帮他治病所付出的牺牲,便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豺狼拉扯着。

手机突然响起,将我从阴霾中唤醒。

我拿过看了眼,是闺蜜李云微。

“喂……”

“顾少奶奶,你是不是忘了我俩今中午有约,人呢?不会被顾宴卿扣住了吧?”李云微还不知我这两天经历了什么,跟我调侃着。

我微微皱眉,这才想起前几天约了闺蜜今中午吃饭,原本是要商量婚礼彩排的事。

“我一会儿到。”

婚礼彩排是不必了,但这事得跟闺蜜说一声。

在餐厅见到李云微,她一眼瞧出我不对劲儿。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又跟你家里吵架了?”李云微关心问道。

我跟原生家庭的关系有多糟糕,李云微全都知道。

没有回答闺蜜的疑问,我冷静淡淡地道:“微微,婚礼没有了。”

李云微正在倒茶,闻言吃惊地抬眸看我,顿了下,“你胡说什么?婚礼就在下周,怎么没有了?”

我笑了笑,心里一片麻木,“准确来说,婚礼不变,但新娘不是我了。”

李云微放下茶壶,起身越过餐桌,一手搁在我额头上,“你是不是生病脑子烧糊涂了?尽说胡话。”

我拉下她的手,让她坐好,省得等会儿太震惊摔到地上,然后把这两天发生的事简短道来。

李云微瞪圆眼睛,嘴巴持续张大,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靠!顾宴卿是疯了吗?江怡脸上天天写着‘绿茶婊’三个字,他眼瞎看不见?婚礼突然换新娘,他不怕满座宾客嘲讽,把他骂上热搜吗?想作死也不必玩这么刺激的。”

李云微义愤填膺,声调高亢,把周围客人都吓了一跳。

“不行,我要打电话骂他一顿!”

她性子火辣,比我还厉害,说着就拿起手机给顾宴卿打电话。

我身心俱疲,静静地喝着茶,没有阻止她。

“顾宴卿,你是被江怡下蛊了吗?她得绝症关你什么事?江晚跟你在一起六年,她为了治好你的病付出多少你都忘了?要不是她给你当输血机,你坟头草都两米高了吧!忘恩负义的狗玩意儿!”

“还有,你什么时候跟江怡好上的?你俩该不会都滚床单了吧?老娘见过渣的,没见过渣到你这么人神共愤的!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不怕婚礼上被人……”

李云微一口气强势输出,足足骂了五六分钟没停,直到服务员过来提醒,示意她小声些。

我不想丢人现眼,起身夺过她的手机,挂断了。

“你挂断干什么?我还没骂完呢!不光顾宴卿要骂,那绿茶婊更得骂!得绝症就了不起了?就能抢自己姐夫了?”

李云微气到失控。

我赶紧给她倒了杯茶,安抚:“算了,别影响人家吃饭。”

李云微看了看周围异样的眼光,这才压下脾气。

“顾宴卿到底怎么想的?他爱江怡吗?”李云微想不通这些,好奇又苦恼地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爱我。”

否则,如何做出这种荒诞奇葩又恬不知耻的事来。

“江怡就是心理变态,这些年她事事都要跟你争抢,顾宴卿难道看不出?”

我扯唇一笑,“他一直觉得我想多了,对江怡偏见太深。”

李云微气得连喝了好几杯茶,又突然问:“那他知不知道,江怡江浩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妹?”

“不清楚,反正我没跟他说过,他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毕竟是家丑,谁没事说这些。

哪怕是最爱的人,也不能把自家不堪的一面全部展示。

否则,当不爱的那一天到来,这些丑闻就会闹得人尽皆知,还会成为对方伤害自己的利器。

“不知道啊?”李云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哼,我倒挺期待,顾宴卿认清江怡真面目的那天,肯定悔得跪地大哭。”

我笑而未语。

他悔不悔,都跟我无关了。

吃完饭,李云微安慰我:“好歹得到公司作为补偿,这种垃圾男人,丢就丢了,以后好好搞事业。”

闺蜜提到这话,让我想起公司变更法人还有些程序没办。

“是,你说得对,我不该为男人黯然伤神。放心吧,我没事,早点认清人渣也挺幸运的。”

跟李云微道别后,下午我就约了顾宴卿去办理法人变更手续。

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见到他时,他半边脸上还印着五指印,清俊的模样平添了几分滑稽。

“动作快点,这边办完再去把离婚证领了。”见他走路不徐不疾的,我低声催促。

我们领证刚一个月,早知如此,就不该5·20那天早早去排队了。

顾宴卿目光忧郁地看着我,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从工商局出来,我们直奔民政局。

谁知到了后得知,离婚要先预约,再来提交材料。

然后等三十天冷静期,时间到了后,双方仍然坚持要离婚,再去办理离婚证。

我沮丧又烦躁,拿出手机当场预约,却只能约到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

也就是说,当顾宴卿跟江怡举行婚礼时,我依然是顾宴卿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这tm的什么破事!

顾宴卿看我脾气暴躁到极点,压低声温柔地道:“这事不急的,江怡也没有催我。”

我猛地抬眸看他,把他吓了一跳。

我愤愤地盯着他好一会儿,突然笑了笑,问:“没催你?她就不怕等不到那一天吗?”

“……”顾宴卿脸色僵住。

毕竟离婚这么麻烦,只要我不配合,一年半载都离不了。

江怡就算做了新娘又怎样,法律意义上,她不是妻子,顶多算小三。

顾宴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步伐朝前一步,还是那般温柔的道:“那我们就不离了,省得以后还要来复婚。”

我脸色极其讶异,瞪着他,无法理解这话。

到现在,他依然自信地认为——等江怡死了后,我会跟他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