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熙宁三年十二月初,朝廷拜顾廷烨为安南道行营马步军都总管、经略招讨使,兼荆湖南北路、广南东西路宣抚使。
宋军集结了多达二十万的军队,浩浩荡荡地挺进广西地区。
其中陆军十万,由中央禁军与地方部队组成;水师两万;后勤保障部队八万人,合计二十万,出兵交趾。
而在此之前,水师沈起、刘彝率先出动,快速攻破永安州,并打算继续进军新安寨。
这两地皆是沿海城镇,配合着当地招募的两万陆军,水路并进,直插升龙(河内)的下游地区——下龙湾与波路海口。
而一旦抢占这两处地方,宋军水师编队将会沿白藤江溯江而上,在转道向西的北江,进入升龙一带的京畿地区。
顾廷烨和赵卨见状,当机立断,分兵两路展开闪击行动。
一路由赵卨、燕达二人组成,走永平寨以西,进入交趾,随后攻打门州、甲洞、几朗州,沿支棱江、南平江往西南直行,然后横渡如月江,进攻天德府。
天德府是升龙的东北屏障,属于京畿防护重地,一旦李朝丢失天德府,那么东北门户大开,升龙必定会陷落。
另一路由顾廷烨、王恩以及李宪三人组成,走禄州进入交趾,夺取丹波洞、苏茂州,沿丹特罗江,进攻谅州。
然后抢占万春州和溯江而上的沈刘水师二人组汇合,一同沿北江西进,进攻升龙。
这一路中的万春州,是升龙东部的门户,也是阻断敌军沿江而上的闸门,
和天德府性质相同,一旦万春州丢失,那么国都升龙城就是待宰的羔羊,再无设防。
时间来到熙宁四年(1071年)正月底,也就是越南李朝神武三年,燕达、赵卨二人组率领宋军势如破竹般攻破了几朗州。
守城将领刘应纪见大势已去,无奈之下选择投降。
宋军士气大振,随后在燕达的建议下,他们采取水陆并进的策略,开始更快速的攻入李朝的境内。
当宋军行进到武高这个地方一带时,遭遇了李军严阵以待的象阵阻拦。
赵卨、燕达等人虽然没见过猪跑,但是吃过猪肉,李军的这点仗势还吓不走他们。
在燕达有些坏心眼的笑容中,宋军纷纷手持强劲有力的弓弩,上方点燃着一条细线,随后‘蹭蹭蹭’如同窜天猴一般,朝着大象猛烈射击。
刚开始还没什么结果,毕竟大象皮糙肉厚,暂时能够抵挡弓弩的伤害。
下一秒,此起彼伏的“轰轰”震响声传遍了整片南平江,所有宋军将士默契的捂起耳朵,淡定的看着对面的象兵部队。
整齐有序的李军象兵被这一连串的爆鸣,吓得四散而逃。
这给原本列阵准备冲杀的李军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灾难,那些失控的大象冲乱了李军自己的阵营,导致李军瞬间陷入混乱之中,最终只能溃败撤退。
看着如此精彩的一幕,燕达感慨连连:“看来未来战争中,一支成熟的火器部队是能够轻易改变战局的进展。”
一旁的赵卨笑了笑,赞同点头:“往后想要跟上时代的进展,还是要多向韩相取取经,莫要落了后。”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他们都觉得现在打仗就跟玩似的,简单的不得了。
随后,北路燕达、赵卨二人组率领的宋军趁此良机,一路高歌猛进,接连攻克了武高和北江城。
不过,就在二月中旬,北路宋军跨南平江,抵达如月江的时候,遭到了李军左郎将阮根的突然袭击。
北路宋军猝不及防之下,损失近千人,后退守如月江以北安营扎寨与阮根对峙。
而这也是入交趾以来,宋军取得的最大伤亡,军报呈到南路宋军的时候,顾廷烨第一次在王恩和李宪面前发火。
“他们是怎么想的?觉得对面的军队是泥捏的吗?!”
“事前不侦查,事后不反省,就给本帅递上来一本伤亡名单?!”
“赵卨文臣出身就算了,他燕达可是韩相门下出身,此次南征钦点的统兵大将,就一点谨慎都不懂?!”
顾廷烨很少发这么大脾气,尤其是成婚之后,在盛明兰的整日消磨下,性子都快成咸鱼了。
原本想着此次出兵交趾,只要战略战术得当,怕是个白捡的功劳,结果燕达和赵卨就捅出这么个篓子。
“顾帅切莫动怒,既是战争,就免不了伤亡,与其着急上火,不如想想如何破敌才是关键。”
监军李宪连忙出面拦住顾廷烨的怒火,递上去一盏茶劝慰道。
李宪这个人怎么说的,本事有几分,多少深得神宗皇帝的喜爱,因此贪功冒领的事儿经常干。
只不过现在有了韩某人的节制,外加一干军政大佬的约束,监军这个活纯粹成了摆设,捞功绩的地方。
因此韩某人主动点了李宪作为监军,这可让这位内侍官感动的不行不行的,就差给韩某人在家立个牌位。
按照李宪的说法,咱们这帮阉人,本就是不招人待见,能活到什么时候都是官家的一句话。
也从没人给过他们好脸,只有韩侯,那是大大的好人,不但想着他们给他们带礼物,还有功一起捞,这可是大树啊!
由于李宪现在在宫内也算是太监老祖宗一级的,这一发话,底下的大小太监见到韩某人那是两眼冒光,恨不得给磕两个,让对方给点好处。
此次作为监军,李宪完全就是抱着打酱油来着,同时也是作为官家代表,调和各方。
现在看到顾廷烨有些生气,立马出面劝说。
不过这话倒是说的顾某人有些愣神,然后沉思起来。
“李监军说的有理,顾帅是否有些过于紧张了,毕竟战争会死人这本就是应有之理。”
王恩毕竟和燕达同属韩明的手下,连忙配合李宪说道。
“也是这些年宋军的仗打的太顺,都要忘记只要是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顾廷烨终于知道自己心烦意乱的地方。
这几年,宋军攻城掠地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整个军队内部都快忘记十几年前,他们可是天天输,输的边境百姓整日披麻戴孝。
为何现在仅仅损失这些人他就受不了呢?
无非是他们现在把人命当回事了,以往觉得士卒就算再和自己贴近,也是战争中应当能够挥霍的资源。
事后再补充即可,现在则不同,每一条人命,都代表一个家庭,这后面所带来的痛苦与困境更不用多说。
顾廷烨深吸一口凉气,指着王恩说道:“给赵卨燕达传令,这一场败仗等战争结束,本帅自会秉公向上呈报。”
“现在他们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本帅突破如月江,拿阮根的人头祭奠战死的士兵——!”
“另外传令沈起、刘彝,加快对白藤江一线的攻占,我们要在开春之前,拿下万春州,进入升龙府!”
顾廷烨的话让王恩身子一挺,立马抱拳说道:“末将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