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走后,我独自一人在城楼上站了许久,寒风凛冽,吹得我脸颊生疼,却怎么也比不上心中的寒意。陈氏此行,可谓是九死一生,她能否成功,又是否会背叛,都像迷雾般笼罩在我心头。
回到寝宫,我强打起精神,翻阅着李嬷嬷派人送来的密报。陈氏一路上遭遇了不少阻挠,甚至几次险些暴露身份,但她都凭借着过人的机智和胆识化险为夷,并且按照计划,一步步接近目标。
“娘娘,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多少吃点东西吧。”绿珠端着清粥小菜,心疼地看着我。
我放下密报,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陈氏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回娘娘,暂时还没有。”绿珠答道,“不过您放心,李嬷嬷办事一向稳妥,若有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我点点头,勉强喝了几口粥,心中却愈发烦躁。联盟内部对陈氏的不满情绪日益高涨,甚至有人公开质疑我的决定,认为我妇人之仁,被陈氏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娘娘,您别听他们胡说,您为联盟殚精竭虑,大家有目共睹……”
“绿珠,”我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我必须慎之又慎。”
入夜,我仍旧无法入眠,在寝宫内来回踱步。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李嬷嬷的声音响起,“娘娘,曹公子求见。”
我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让他进来吧。”
曹景轩步履匆匆地走进寝宫,神色凝重,将一封信递到我面前,“你自己看吧。”
我深吸一口气,接过信,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却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
“你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曹景轩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中的失望和愤怒,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信纸飘落到地上,我的心也跟着一起沉了下去。曹景轩竟然如此不信任我,甚至怀疑我的判断力。难道在他心中,我就如此容易被人蒙蔽吗?
“景轩,你听我解释……”我试图拉住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挥开。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曹景轩的语气中充满了失望,“你为了一个背叛过你的人,置整个联盟的安危于不顾,你对得起大家的信任吗?”
我张了张嘴,却无力反驳。他的每一句话都像针扎一样刺痛着我的心,我们之间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争吵,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陈氏。
自那日之后,曹景轩便开始疏远我,他不再像往常那样来我的寝宫,也不再与我商议联盟的事宜。我理解他的愤怒和失望,却也感到深深的无力和委屈。
我将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到联盟的事务中,日夜不停地研究着对策。我知道,我必须尽快拿出成绩,才能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才能挽回曹景轩的心。
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陈氏回来了。她看起来疲惫不堪,身上的衣服多处破损,脸上也带着伤痕,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娘娘,幸不负使命!”陈氏双手颤抖着,将一份卷轴递到我面前,“这是……这是我拼死拿到的,您……”
我连忙扶住她,示意她不必多言,随后迫不及待地打开卷轴。借着烛光,我仔细地查看起来,卷轴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反派的内部人员分布以及他们的作战计划,事无巨细,甚至连一些隐秘的据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娘娘……”陈氏的声音虚弱,“这份情报……能否……”
我抬起头,看着她期盼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这份情报的价值不言而喻,它足以扭转整个战局,而陈氏为了得到它,必定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来人,”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外喊道,“传令下去,召集……”
我仔细地翻阅着卷轴,每一处标记,每一个名字,都仿佛在诉说着陈氏所经历的凶险。这份情报之详尽,远超我的预料,许多连我都不知道的细节,都被她一一记录在案。我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字迹,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我知道,她是真的想回来,想用自己的方式弥补曾经的过错。
我合上卷轴,看向陈氏,她正紧张地望着我,眼中满是期待和不安。我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份情报十分重要,你做得很好。”
听到我的肯定,陈氏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下来,她眼眶泛红,哽咽着说:“娘娘,您……您真的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我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这份情报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让宫女带陈氏下去休息,随后立刻拿着卷轴赶往书房。我知道,我必须尽快让景轩看到这份情报,这不仅关乎联盟的命运,也关乎我对陈氏的承诺。
书房里,景轩正伏案批阅奏折,眉头紧锁,神色疲惫。自从那次争吵之后,他便搬回了自己的寝殿,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墙壁,再也回不到从前。
“景轩,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走到他身边,将卷轴放在书桌上。
景轩抬起头,看到是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冷漠。“什么事?”
“这是……陈氏冒死带回来的情报。”我顿了顿,观察着他的表情,“关于反派的……”
“够了。”景轩不耐烦地打断我,“婉兮,我已经说过了,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我不相信她,更不会相信你对她的判断。”
“景轩,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景轩猛地站起身,指着桌上的卷轴,“你想说这份情报是真的?你想说她已经改过自新了?婉兮,你太天真了,你怎么能保证她不是在耍花招?你怎么能确定这不是反派的另一个阴谋?”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我的心。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的委屈和愤怒,一字一句地说道:“景轩,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我可以向你保证,陈氏这次是真心实意的,这份情报也绝对可靠。”
“你拿什么保证?”景轩冷笑一声,“你的直觉吗?还是你对她那可笑的信任?”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我把卷轴推到他面前,“如果你真的关心联盟的安危,就请你仔细看看这份情报。”
景轩看着我坚定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拿起了卷轴。他一开始只是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但随着内容的深入,他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一页一页地翻阅,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忐忑。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景轩终于看完了最后一页,他缓缓放下卷轴,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这份情报……”他沉吟片刻,语气中少了之前的尖锐,“确实对我们十分有利。”
我心头一松,知道他已经开始相信了。“所以,你愿意再给陈氏一次机会吗?”
景轩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卷轴递还给我,“召集所有人,开会。”
我明白他的意思,陈氏想要重新取得大家的信任,光靠一份情报是不够的,还需要她自己亲自争取。
当天晚上,联盟的所有核心成员都聚集在我的寝宫里。我将陈氏带回的情报展示给大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这份情报太过重要,它不仅揭露了反派接下来的行动计划,还详细列出了他们安插在宫中的眼线名单。
“这……这都是真的吗?”有人忍不住发出疑问,目光怀疑地看向我身旁的陈氏。
陈氏咬着嘴唇,眼中含着愧疚和坚定,“我知道我之前犯下大错,辜负了娘娘和大家的信任。但我可以用性命担保,这份情报绝对真实,我也会尽我所能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误。”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我看得出来,陈氏的情报确实打动了他们,但曾经的背叛就像一根刺,还深深地扎在大家的心头。
“我知道,要大家立刻就完全相信陈氏很难。”我环视众人,语气诚恳,“但时间不等人,决战很快就会到来,我们需要团结一致,才能对抗反派,守护我们想要守护的一切。”
“娘娘说得对,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一位老臣站出来说道,“我们应该相信娘娘的判断,也应该给陈氏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的话得到了几位成员的赞同,但还是有人面露难色,质疑的声音也开始多了起来。我知道,想要完全消除大家的疑虑还需要时间,但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克服眼前的难关。
然而,除了陈氏的问题,我们还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难题——皇帝的态度。自从那日寿宴之后,皇帝就一直对我们不冷不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们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最终会站在哪一边。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匆匆走了进来,向我行礼道:“娘娘,皇上口谕,明日设宴御花园,邀请娘娘和曹大人一同赴宴。”
我的心猛地一跳,和景轩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都知道,这或许是一个试探皇帝态度的好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对镜中的自己说道:“邓婉兮,你一定要沉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