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几方角力,剑拔弩张的当口,柏家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突然来到了魏同学的家中。而且二少奶奶还亲口说,死者魏同学是他的朋友,这可是个爆炸性的新闻。
第二天多家报社都在头版头条报道了这件事。
一时间柏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南春愧疚地对柏寻说道:“抱歉,是我太冲动,太任性,拖累了柏家。”
柏寻说道:“你忘了魏姑娘是哪里人了?她是柏家寨的人,柏家寨的人皆受柏家庇护。”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
但是南春很清楚,换作是家主或者大少爷,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他掺和进这件事的。他们或许还会庆幸,魏二姑娘姓魏,而不是姓柏。
说话间,春晓先生来了电话。
“南老板,我知道你忙,但是柏二少爷不是回来了吗?有他坐镇,你可以出来放松放松了吧?”
春晓这意思是只让他去,不让柏寻去。
南春说道:“好,我知道,我一会儿就过去。”
挂了电话,南春对柏寻说道:“春晓让我去一趟。上次见他还是去喜颜楼听戏,当时发生了骚乱。这些天,我也没顾上跟他说说话。”
“嗯,你过去吧,这儿有我呢!”柏寻说道。
到了喜颜楼,桃花带着南春去了后院。
“四爷?你怎么回来了?”南春惊讶地看着盛玉安。
盛玉安给他倒了杯茶,说道:“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不回来心里不安生。”
南春抿了口茶,说道:“您都知道了?”
“嗯,这群王八蛋欺人太甚了!”盛玉安咬着后槽牙说道。
南春自嘲般地说道:“四爷,咱们任人宰割,却无能为力啊!一个姑娘都能抱着必死的决心与那些强盗对抗。咱们却躲在后面,畏畏缩缩,不敢往前走一步。”
盛玉安叹了口气,说道:“南春,我就是怕你钻牛角尖才回来的。我知道你愤怒,恨不得现在就拿着枪冲进租界。”
南春确实想这么做,他心中的怒火快要将他的理智烧没了。
“有更好的方法解决,就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这不是怕死,是因为你只有活着,才能做得更多。之前柏二少爷是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一段时间去跟贼匪过招去了?”盛玉安看着他。
南春点头道:“嗯。”
“我其实是去了辛川岭。”盛玉安说道。
南春忙问道:“我爷爷他……”
“他很好,他说他已经找到了去地下仙宫的路了。你知道吗?还没到真正的地下仙宫,南老爷子一个人就从里面带出来了几十件珍宝。
南春,地下仙宫是真的。那下面有许许多多需要你我去守护的珍宝。若是我们随意葬送了自己的性命,那这些珍宝就会落入柏家人手里,最终也会落入洋人的手里。若是咱们的子孙后代要在洋人那里才能看到这些珍宝。你甘心吗?”
南春握紧了拳头。
不甘心啊!怎么可能甘心呢?
“可是,她就这样白白死了吗?”南春哽咽道。
盛玉安说道:“她不会就这么白白死了。上面本想息事宁人,可魏姑娘的死让即将平静的水面又起了波澜。人们在愤怒的边缘徘徊,只需要再轻轻一推,便会让这愤怒达到顶点。”
南春眼睛一亮,忙问道:“您打算怎么做?”
“我会找报社持续不断地报道那个小伙子和魏姑娘惨死的事。同时,那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过着奢靡潇洒的日子,这也得好好宣传。两边这么一对比,对人们的冲击会更大。”盛玉安说道。
“您这是想倒逼上面的人?”
“没错。”
“可是……如果这样也不成呢?那个洋人见事态严重了,连夜跑回国怎么办?”南春担忧地说道。
“我已经派人去盯着了。若他想跑,那就杀了。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办法很多。”盛玉安说道。
对啊。
南春想:若是事态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把他杀了,估计也不会有人追究。
“南春,我们的目的不是要用宝贵的生命去换一个垃圾的命。我们的目的是报仇,是让他们也尝尝这屈辱的滋味。 ”盛玉安解释道。
南春点了点头道:“四爷,我明白了。”
盛公馆。
盛大公子看着报纸,眉头紧锁。
南春被一腔热血冲昏了头脑,他能理解。但是柏二少爷这么个冷静理智的人,怎么能跟着他一起胡闹呢?
他难道不知道这事儿有多复杂吗?
他想了想给南春打了个电话:“南公子,在这个紧要当口,你这么做,有些欠考虑啊?现在报纸上都登了,那些洋人会认为你们柏家在为魏同学站台,跟他们作对。”
南春说道:“她是我的同乡,我的朋友。她死了,我去悼念一下都不行?洋人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
盛则熙叹息道:“这件事……现在变得很复杂,几方角力。你这样贸然搅和进去,会很危险的。”
南春沉默了片刻,问道:“盛大公子,您在租界里的是不是有一处临江的宅子。”
盛则熙微微一怔:“你……想干什么?”
南春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落雪,说道:“您若是愿意帮我,这恩情日后我会加倍还您。”
盛则熙睁大了眼睛,震惊不已:“南春,你疯了吗?”
南春笑了笑,说道:“你不帮也没关系,我会再想法子。”
盛则熙忙说道:“南春,公道不是那么容易讨的,在这里有时候是没有王法,没有天理的。你知道吗?”
南春平静地说道:“若是没有王法没有天理,那我便替天行道。”
说罢,他便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盛则熙眉头紧锁。
他经常在租界里的那处宅子举办舞会,会邀请一些政商界名流参加。
在租界打死人的那个洋人名字叫Federico,这个人是他舞会的常客。他是贵族出身,势力不容小觑。
盛则熙虽然也不看上这个人蛮横无理的做派,但是他也不是能轻易招惹的人物。
死了个洋人是件大事。
更何况还是个有背景的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