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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冯氏这么将皇后之前含着讽刺的话真正当成了夸她的话,明绣不由对这小冯氏更加另眼相。头微微低垂,眼睛里的各种思绪被隐了去,一个呼吸间,明绣抬起头来时嘴角边已经挂上了笑意,看着皇后恭敬道:“母后,既然冯淑妃特意过来向您请安,儿臣就先告退了。”明绣理直气壮的借着小冯氏之前找出来的理由,光明正大的笑着皇后告退,小冯氏脸上笑意一僵,眼睛里突然极快的闪过愤恨之色,眼睛转到一旁安静乖巧,长相同皇后极相似的周瑞宁,心里忍不住又恨又痛!自己原本也可以有一个这样活泼可爱的儿子的,他应该长得比周瑞宁更好看,如果她没出事,她儿子如今也有五个月大了!

原本已经和冯氏说好要一起对付明绣,谁知临时小冯氏却被自己的姑姑给倒摆了一道,原本的假戏真做了,她失去了一个孩子的代价,换来的也不过是明绣难产而已,谁知道当时她小产儿子时,是有多么的痛?如今表面皇上对她宠爱有加,给她提了淑妃之位,可这不够!她以后不能有自己的儿子了,一个虚有其位的淑妃算得了什么?

一想到这些,小冯氏藏在宫装袖子下头的双手,就死死的握了起来,虽然那次之后她与大冯氏之间生了龌龊,可是在利益面前,两个女人却又被逼得不得不紧靠在一起,如今她失了孩子,往后又不能生育,虽然皇上对她如今还算宠爱,可是谁都知道,这份宠爱是靠不住的,以往皇贵妃冯氏被隆盛帝捧在掌心多年,在她进宫之后,冯氏也不一样也乖乖靠边站了么?而且家族对她的态度隐隐也有放弃的意思,在后母进门没多久,小冯氏已经察觉到亲娘不在之后,这后娘吹枕边风有多么的厉害原本父亲就已经渐渐对她疏远,如今妫‘没了利用价值,再加上刘氏女在宫中和她风头一时无两,族中已经盘算着要再送一个美貌的女孩儿进宫承宠。

小冯氏如今感受到她进宦时,自己姑姑心里的各种难受了,她现在需要用一件事来转移冯家的注意力,她不是冯氏不想坐以待毙,必须要做一件事来改变父亲的决定,想到这儿,小冯氏的眼神又渐渐变得冰冷了些,抬头看着明绣的笑脸,转头看着她的儿子时,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一丝扭曲的笑意,我的儿子生不出来你的儿子也应该活不下来才对!

“太子妃何必急着离开?臣妾应该跟皇后娘娘请安,既然太子妃和皇太孙都在,也应该向您请安才是。”小冯氏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这才微笑了起来,她今日穿着一件淡绿色的宫装,类似前世时明绣看到过深领口的衣裳,露出里头精致的宝蓝色抹胸衣边,栽成了波浪形,露出胸前一方洁白的皮肤,因穿着宫装,袖口特别的宽大,这么一来更显得她身段娇小轻盈,腰肢在玉带的修束下显得盈盈一握,整个人透着少女特有的清纯与美丽,一双大眼睛好似会说话般,如云的乌发上戴了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就像画龙点睛一般,将她少女的纯美与女人的妩媚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只是明绣却根本就不敢真的将她当成了清纯的女人在她手上吃过一次差点儿赔上了性命的大亏,足以证明眼前这个女人绝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娇怯怯的,美貌得令她这个女人也忍不住生出怜惜之心,明绣低垂下眼睛,睫毛微微眨了眨,眼角余光看到旁边皇后因小冯氏的到来而显得僵硬的身体,笑着拒绝:“冯淑妃有心了。”她的话语意有所指,小冯氏仔细观察了半晌,看明绣笑得真诚无邪,好似说这话是出自真心,并没有意有所指,可她说话的语气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小冯氏之前和冯氏做的事虽然隐秘,可她却并不就一定是觉得天衣无fèng了,毕竟后来发生的许多事情,她和自己姑姑接连的倒霉,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太像是巧合了,这样不由自己掌控的情况令她有些担心。

“如今瑞宁年岁还小,有些怕生,本宫怕淑妃娘娘不习惯孩子吵闹。”明绣顿了顿,这才笑着软软刺了小冯氏一句,这一句话如刀子般狠狠戳在小冯氏心上,失去孩子,果然是她心里永远不能释怀的痛,看到她娇艳如花的脸突然苍白了几分,明绣心里忍不住一阵快意!

她又不是圣人,被小冯氏这么莫名的害了一次,差点儿丢了性命不说,此时小冯氏看起来还不想罢手的样子,她就是面团儿捏的人,也该被激出几分脾气来了。

“太子妃说笑了。”小冯氏只觉得明绣的话让她心口一阵阵的绞痛,勉强笑了一声,咬了咬牙这才压下因明绣的话生出的恨意:“臣妾瞧皇太孙很是乖巧可爱,想想皇太孙自出生到现在臣妾还没送过礼物呢,正巧臣妾今日身上戴着的这只玉佩还算拿得出场面,就当臣妾送给皇太孙迟来的洗三之礼吧。”说完,小冯氏就将自己身上戴着的一只白玉佩取了下来,一边向明绣递了过来。

这玉佩造型精美,是用镂刻的手艺,将一块小儿巴掌般大的玉雕成了两只小鱼互相咬头尾而圈成的圆形,刻得惟妙-惟肖,连鱼儿身上的鳞片都片片可数,玉身通体细腻白净,如上好的羊脂般,质地温润通透,是一块难得的好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光是瞧着就够吸引人目光,比起明绣一向喜欢的翡翠来说,这羊脂白玉又有自己独特的风情,美丽一点也不遑多让,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明绣知道眼前这个笑脸人就是一只等待时机想吃人狼,哪里敢去轻易接了她的玉佩,因此瞧了一眼之后就摇了摇头:“冯淑妃的礼物太过贵重,瑞宁如今还小呢,用不着戴这么贵的东西。”

小冯氏嘴角边的笑纹更深,态度很是诚恳,她微笑之下那双好似笼罩着轻烟的眼睛也眯了起来,给人一种邻家女孩般亲切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对她放下心防生出好感来就是明绣知道她本性绝不如她外表来得无害,可也忍不住感叹,这小冯氏生得着实好。

“太子妃可是觉得臣妾这玉佩不能入眼?”小冯氏没等明绣开口说话,就好似她真当自己拿出来的礼物寒酸了般笑着解释道:“这是家父早年得来的一块极品白玉,不但是触手温润,而且最为难得的是冬暖夏凉,又请大师开过光,戴着是最好不过。”

任她说得天花乱坠,明绣哪里又敢收她东西,皇后自小冯氏进来之后脸就一直黑沉着没放晴过此时见她硬要往自己孙子身边塞东西,小冯氏又早有过不诡企图,因此哪里肯收,这时见她唧唧歪歪个没完,心里早就不耐,因此冷着脸道:“瑞宁年纪还小,这些东西珍贵是珍贵了,可一时间也用不上,冯淑妃的好意本宫替他收领了,如果没什么事,冯淑妃就先回去吧。

小冯氏被皇后当面这么拒绝,脸只微微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常,并没露出不满或是尴尬之色,反倒笑着附和皇后道:“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那臣妾也就把玉佩收起来,往后等皇太孙大了些再送吧。”

她这么好说话,没有死缠烂打非要送东西,倒叫明绣和皇后心里摸不清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了,小冯氏抿嘴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拢了拢头发,又摸了摸自己耳朵,这才装作不经意间看了周瑞宁一眼,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随即露出讨好央求之色,小冯氏本来长得就娇美如花,此时露出这种撒娇似的小女儿表情来,更是令人不忍拒绝,她看了明绣一眼,软声央求道:“太子妃,臣妾瞧着皇太孙长得乖巧无比,一瞧就同太子殿下极相似呢,臣妾还没抱过小孩儿,臣妾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能抱一抱他呢?”

她这么放软了身段细细的哀求着,声音绵软清脆,就像一串串铃铛般,悦耳又好听,明绣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但是心里打定主意儿子是沾也不能沾着她一丁点儿,可是小冯氏已经放软了态度,身为皇上宠妃,如果她要是强硬一些想抱自己儿子,她就直接拒绝了,可她如今这般软语哀求,她心里不愿,一时间要说出拒绝的话却是有些难,因此嘴角边带着笑意沉默了一会儿,即没说拒绝,也没说同意,只是双手紧紧抱着儿子,却没有要放手给小冯氏的意思。

皇后冷冷看了小冯氏一眼,也知道自己儿媳妇有些为难了,想到大小冯氏进宫以来的一些作为,简直令她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此时也不给小冯氏面子,直接就拒绝了她的要求:“瑞宁有些怕生,不习惯让不熟识的人抱着。”

小冯氏脸色更白了几分,她进宫以来这么久,皇后对她虽然算不上多么热络,可却也不像这一次般一点也不给面子,她心里恨极,可是却也知道此时不是能随心所欲的时候,因此强弯了下嘴角,软软道:“臣妾没旁的意思,只是瞧着皇太孙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臣妾也只是想沾沾皇太孙的福气罢了……”

“本宫看这福气冯淑妃应该是用不到了罢?”皇后原本一直冷着的脸,突然笑了起来:“说起来,本宫也是替冯淑妃心痛,原本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如今太医院那帮子太医又都说冯淑妃身子亏了,本宫还想着哪天多赐些药材,让你好好调养身子,说不准哪天能调养得好了,将亏损给补回来,给皇上再诞下龙子呢。这福气虽然重要,可到底比不上药材调补见效得快。本宫这话,冯淑妃认为对吗?”

皇后嘴边含着笑意,一双美丽之极的眼睛里也染上了些暖色,只是这抹笑意,在小冯氏眼里,却看得直发寒,当场忍了又忍,那双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掌握紧了又松了,半晌之后才强忍住心里的那股火气,僵硬的点了点头:“皇后娘娘说得是。”小冯氏此时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可眼睛里却多了冷意,不像一开始时笑得那么真切温柔的模样,显然是被皇后和明绣这两婆媳几次三番戳到了她心中的痛处,那副淡定的表情已经摆不起来了,她又看了明绣一眼,此时眼神已不再像之前那么热络,反倒是极快的闪过了一丝恨意:“既然皇后娘娘有事同太子妃说,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说完,小冯氏向皇后行了个礼,又朝明绣福了福,没等皇后叫起,就自顾自的嫣然一笑,又带着跟她一道来的一大群宫女太监们往大殿门口走去,没一会儿功夫,坤宁宫里少了小冯氏等人后,又重新变得清静了起来,李朴等自觉的退了出去,皇后这才疲惫的坐回榻子上,见明绣抱着孩子还站在殿里,懒懒的朝她挥了挥手:“坐,抱着平儿别累着了。”

看她对小冯氏之前的离开浑不在意的样子,明绣心里不由有些担忧,她隐约从周临渊那儿得知隆盛帝这些年是有大想法的,这冯家不到彻底铲除的一天,那宫里头的这两位就得好好的供着,如今皇后当面给了小冯氏没脸,不知道这小冯氏会不会因此而找了隆盛帝出面,到时使得皇后难做了。

皇后看她欲言又止,脸上露出担忧之色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你也别想太多,平儿来给我抱抱。”

明绣点了点头,将儿子抱着走了几步,送到皇后怀里头,看皇后笑容满面的逗着周瑞宁,眼角眉梢都散发着真正的疼惜欢喜之情,同之前那冷淡的模样完全南辕北撤,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母后,您这样完全得罪了小冯氏,万一她……”

“你别想那么多。”皇后双手抱在周瑞宁腋下,将他身体直立起来站在软榻上头,亲了亲他小脸蛋,看他不吵不闹的乖巧模样,忍不住夸奖了一声:“咱们平儿可真是听话,之前连哭都没哭一声,比起其他孩子来,简直懂事得多了。”

说完,皇后看着明绣眉头还有些微皱的样子,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将孙子小心的护在软榻上头,一旁陶姑姑和闵姑姑等人都小心的看护着,安全是绝对无虞了,她这才转过头看着明绣笑:“你别替我担心,这宫里的事儿,说不清楚的。”她脸上神色淡然了许多,嘴角边露出一丝笑容,很是平静的样子:“再说我不得罪这大小冯氏,每日对她们多有忍让,可是这两人可会放过我?”

明绣摇了摇头,眼里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既然无论我避也好忍也罢,人家都不会让我好过,仍旧是当我第一敌人般,恨不能除了去,不管怎么样都捂不热她们的心,那我为何又要对她们多加忍让?”

听到这儿,明绣心里对这婆婆也生出同情之意,知道她说得没错,冯家本来就狼子野心,就像是一只狼,不可能因为绵羊的温顺,就不会对它们露出獠牙,皇后一味的忍让,并不能就让冯氏二人住手,就算她表现得再无害,再温柔大度,可这二人如果有想要取她而代之的心,那么这矛盾就永远存在,不管皇后如何退让,她们也都会步步紧逼过来。

“可父皇那儿……”

“这事儿皇上会处理好的。”皇后淡淡笑了笑,语气里有着笃定,两人已经是多年的夫妻,对对方彼皮了解得很是清楚更何况有些事她能为了皇上忍,可有些事她却是再也退让不得,儿子就得周瑞宁这么一根独苗,如果真出了事,就算皇上的大业能成,可不代表这份成功也是属于她的。

有时候夫妻之间虽然是一体的,可有些事情皇上能得到利益的,她却不一定!皇后说完,也不再提这个话,反倒是想起之前的一件事情,突然看了明绣一眼,暗地里好似奇奇怪怪的吩咐了她一通,好似不外乎带儿子虽然重要,可规矩也要守之类的,好似在敲打她一般,不过皇后对她一向都好,因此明绣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已听错了,一时间她也不明白,只能先一概点头同意了下来。

下午回太子府时,明绣将今日小冯氏突然过来一事向周临渊说了,想了想,仍旧将皇后为了周瑞宁,而给了小冯氏难堪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周临渊眯着眼睛,寒意从眼里一闪而过,看着妻子还有些担忧的神情,一边只是安抚似的拍了她的手,让她放心,其余的却是没再说,只是明绣心里,却是真正信任周临渊。

等到了明绣生辰时,宫里还没传出个什么动静,明绣也就真将这事儿给放下了,今年她的生辰不同于以往,周临渊有心替她大办,去年时因为二人才成亲,况且她又怀着身子,不方便,因此她生辰只是简单的请了戏台子过来唱戏以及吃长寿面而已,今年周临渊早就已经发了贴子,不但是请了戏班子以及杂耍的班子,还专门从宫中借了五个御厨,准备到时候开个十来桌席面,好招待上门来恭贺的客人。

平时和太子府拉近关系是求也求不到的机会,因此借着明绣生辰周临渊撒了贴子下来时,许多人就想尽了方儿的要往太子府里钻,到了明绣生辰这日,太子府门口早就是车如流水马如龙,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不计其数,人人脸上都带着讨好的笑意,大门口站着几队身穿盔甲的士兵,外院的管事也穿着体面的衣裳,脸上盈着笑意,精神焕发的招呼着来庆贺的宗亲贵人们。

院子里平素同明绣关系相对来说要好一些的永久王妃等人已经坐在了院子里头,明绣作为太子府的女主人,要负责的也只是应酬这些女眷们,外头自然有周临渊帮着招呼,几个女人坐在内院院子里头,院子里放了一套石桌椅,头顶上是树冠形成的天然绿色大伞,挡住了头顶的阳光,虽然不如屋里放着冰块凉慡,可是风缓缓吹到脸上时,又带起一阵同冰块的寒意完全不同的凉慡。

几个贵妇身后都有丫头婆子拿着扇子帮忙摇着,桌角下头的暗格放了香炉,里头缓缓冒出味道淡雅的熏香,这是用来驱赶蚊虫的,此时正是蔷薇花开得正好的时候,几个贵妇人们坐在石头椅子上,闻着这阵阵花香,安郡王妃瞧了瞧四周姹紫嫣红,竞相争艳开得正好的花朵,忍不住羡慕道:“太子妃这住处可真是美如仙境一般了,臣妇夏际时还是第一次坐在这院子里头呢。”

“可不是?”永乐郑王妃端起一杯酸梅汁抿了几口,也跟着说道:“以往这夏天一到啊,臣妇就热得只想一天到晚都呆在屋子里冰着才好,没想到坐在这院子里,也并不如臣妇想像中的那般热,不知是不是太子府人杰地灵的原因。”

明绣笑了笑,没有开口说话,知道这些人只是想讨好她而已,并不就是真的说院子里有多么凉快了,这院子虽然好,可再凉快也不如放着冰块的屋子里头,只是这些人一来不敢拒绝自己,二来又有心想讨好罢了。

可这也是人之常情,她淡淡一笑,还没开口说话,外间院子里又传来有人回报的声音:“太子妃,齐泯王妃和怀安王妃来了。”

明绣听到这回报,站起了身来,朝永乐王妃等点了点头道:“诸位先稍坐片刻,本宫去瞧一瞧。”虽然二皇子妃和四皇子妃论起来身份比她低了一截,用不着她亲自去接,不过好歹这两人也算是她嫂嫂,为免有心人用此作文章,到时候给周临渊添麻烦,因此这些姿态也是不得不做的。

众人自然也是心领神会,连忙答应了一声,还没等明绣走出院子去,齐泯王妃和怀安王妃二人已经被薛嬷嬷领了进来,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大群侍候的人,啦哗就将院子给填满意了一小半,跟着齐泯王妃一道过来的嬷嬷将手里的礼物单子递给了朱嬷嬷,这才又退了回去,见到明绣时,怀安王妃先是浅浅福了一福,这才跟着挽了明绣手坐到了桌子在座的好几位虽然也称王妃,不过到底与这正统的皇子妃地位相差了一截,因此永乐王妃等赶紧起身先向这二人请了安,这才堪堪的坐到了丫头们才搬过来的凳子上头,这两人一过来,原本还算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些。怀安王妃是个二十左右的妇人,今日因为主角是明绣,因此打扮得只是中规中矩,并没有想要与她争奇斗艳的意思,长相秀丽,如今膝下有一个女儿,虽然没有儿子,不过比至今还没个孩子的齐泯王妃要好得多,也许是她知道皇位不管怎么争,都不会落到自个儿丈夫身上的原因,她也不像齐泯王妃般看到明绣时,每次都是愤愤不平的模样,瞧起来人很是和气。

“之前瞧六弟妹在和大家说什么呢,谈得好像很欢喜似的。”怀安王妃看了安静下来的众贵妇一眼,手里拿着一柄画着牡丹的团扇,挡住了鼻下的脸,笑着问。

明绣听她话里隐隐好似有在说自己等人故意避着她们说笑,等二人一来就停止说话的样子,好像在说自己等人说什么话见不得人似的,不由微微皱了下眉,虽然这四皇子妃瞧起来和气,但明绣也不会真将她当作了一个和气的人,因此笑了几句岔开话去:“怀安王妃说笑了,咱们之前说的不过就是那些胭脂水粉珠钗玉翠的女儿家事情而已,也许大家是觉得你和齐泯王妃来有些拘谨罢了。”明绣笑眯眯的,也软将了她一军,话里的意思就是暗刺她,别人作客的都知道拘谨,而这二人行为却大剌剌的,更何况之前怀安王妃称呼她是六弟妹,显得亲近,可明绣称呼她时却并没有用亲近的四嫂,反倒是喊了她的封号,在场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一般,哪里有听不出来的,只是明绣同怀安王妃之间的争锋相对已经是皇室的事,不是她们能多嘴得起的,因此一个个都低眉敛目,全当作没听见了一般,端起桌上的茶杯自顾自喝了起来。

怀安王妃听明绣这么一说,脸色不由僵了一下,放在大腿上的手狠狠握成了拳头,半晌之后笑容又更温和一些,脑袋转了转,往四周看了看,出声问道:“今儿大喜的日子,怎么没瞧见皇太孙呢?”

什么大喜的日子?明绣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知道怀安王妃是因自己刚刚没给她留脸面,而心里不愤有意来恶心自己罢了,这大喜日子能用的场合有限,此时说着明显是有暗嘲明绣的意思,不过明绣也不搭她话岔,反倒转过头向郑王妃笑了笑:“本宫听说上次郑王妃在本宫铺子里拿了好几瓶面霜,如今用着觉得如何?”

郑王妃知道明绣这是有意落怀安王妃面子,两相权衡之下自然很快作出决定,脸上一下子就堆满了笑意,也不像刚才那般装木头了,笑着凑近了些说道:“太子妃瞧瞧臣妇脸上的皮肤,在太子妃铺子里买的面箱不过抹了一个月而已,如今臣妇在府里头就是不上脂粉也敢见人了。”

这话显然引起了一些有心想讨好明绣的夫人的共鸣,你一言我一语的cha起嘴来,不管是真还是假,都将话题引到了这美容护肤品上头,怀安王妃身子僵得笔直,心里火气一波接一波,听着之前还装死的这些贵妇人们聊得热火朝天,无形中将她和齐泯王妃隔了开来,将怀安王妃气了个半死,可偏偏旁边齐泯王妃却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她忍不住用手撞了撞一旁的齐泯王妃,看到齐泯王妃孔氏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忍不住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自从二皇子府里那根好不容易留子去母的独苗又没了之后,孔氏在二皇子府的日子越加不好过,如今听说二皇子又纳了好几个美妾,二皇子妃的位置更是形同虚设,难怪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子嗣对于皇家来说,简直是太过重要,二皇子府如今还没个男丁,眼瞧着这太子妃叶氏的儿子都快满周岁了,二皇子要是再过几年仍旧是无男丁,估计这皇位他就是争得再厉害,也与他无缘了。四皇子与他一母同胞,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蚱蜢,已经踏上了这条船,哪里有半途反悔的道理,因此原本还想隐在孔氏身后的怀安王妃,见孔氏最近灰心丧气的失落样子,率先沉不住气跳了出来。

“太子妃如今有了皇太孙,果然变得好大架子。”孔氏被怀安王妃一撞,回过神来,不过张嘴就让场面又冷了下来,她原本失去周瑞意并不如何伤心,毕竟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就算再喜欢也是有限,可那孩子却是如今二皇子府里唯一一个男孩儿,他有多重要就是二皇子不说,孔氏也是明白的,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如今二皇子根本不踏足她的院子一步,认为是她拈酸吃醋自己儿子才没了,叫她真真是有苦也说不出。

此时一看到明绣的笑脸,小脸儿上透着两抹红晕,嘴角边的笑意温和而又满足,相比起自己的惨况,她简直是过得太好了些,想到她如今有了儿子,周临渊更得皇上看重,忍不住心里就生出一股炉火,话出口才觉得不妥。

明绣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想起皇后之前的话果然没错,有些人不是她退一步,就会海阔天空,说不定她退下去,后头就是悬崖万丈,因此她也不客气:“齐泯王妃莫不是生了癔症,今日怎么好端端的说起了胡话来?”

两个皇子妃掐架,其余几个妇人都装笼作哑的又安静坐到一旁,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微风吹过树叶花丛发出的沙沙声外,安静得好似连众人呼吸声也能听得见般,下人们更是吓得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孔氏知道自己是说错了话,可明绣又这般不给她面子,让她心里又是火大又是觉得尴尬,一时间下不来台,幸亏怀安王妃一见情形不好,连忙开口笑着打圆场:“太子妃哪里的话,二嫂这人性子直惯了,还望太子妃不要见怪。”

她这话绵里含针,明绣也懒得同她再计较下去,今日是自己的生日,本来她同这二人就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没得为了她们坏了周临渊精心为自己设计的生辰,因此点了点头,也不再理睬她们,只是说起今日周临渊替自己请的戏班子来,邀着大家一道去看,众人都识趣的连忙附和,顿时人都站起来,只剩了孔氏和怀安王妃二人孤伶伶的坐在院子里头。

孔氏眼睛里露出寒光,新仇加上旧恨,更有种看不得人家比自己好的心理,忍不住微微一动就要发火,旁边怀安王妃连忙按住了她的手,轻声道:“二嫂稍安尤燥。”说完她若无其事的跟着站起身,也顺便拉了还坐在椅子上头的孔氏一把,笑咪咪的道:“二嫂,不若我们也一道过去看看戏吧!”

孔氏本来想掉头就走的,被她一拉回过神来,勉强点了点头,也带着自己的丫环婆子跟在了明绣后头,院子里留下来的太子府的人都低垂着头,极恭敬的将这一群人送了出去,好似什么也发生过一般。

这一点小小的不愉快接下来没人再提起,就像根本没发生过这事一般,明绣脸上也盈着浅浅的笑意,瞧不出什么端倪来,可越是这样,却越是叫怀安王妃心里发寒,认为这个太子妃心思深沉。

太子府的热闹足足到了掌灯时分才散了去,明绣手里拿着厚厚一叠单子,都是今日收的礼,旁边周瑞宁安静的坐在c黄上,看母亲拿了单子细细的看着,忍不住仲出小手从明绣手里抓了张单子,就要往自己嘴里塞,明绣看到儿子的动作,连忙将他手里的纸张抢了过来,一边嘴里还哄着:“乖儿子,这书中是有黄金屋和颜如玉,可你也得瞧清楚这是不是书再咬啊!”

“扑哧!”旁边春华等忍不住一下子就笑了出声来,虽然周瑞宁的小手并没弄脏,不过柳絮仍旧是拿了温热帕子过来替他擦了擦手,几人侍候明绣久了,虽然谨守着上下之分,但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战战兢兢,春华一边将明绣看完之后放到一旁的礼物单子给收了起来,一边问道:“太子妃,您要不要用些点心?”她今晚一直跟在明绣身边侍候,知道她根本没吃什么薄,大多时间都是用来招呼各家夫人了。

明绣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单子放下来:“这些单子让人记到账上收好了,往后哪家人事,对照着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