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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林道并不是普通人,就算卧病在c黄,他也依旧是咬牙命人查探自己身体病毒的原因,很快的,探子将结果摆到了他面前,只是看到这些时,袁林道差点儿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狠狠将手里的药碗扔到了地上,眼睛通红,额头上青筋迸裂:“于氏这贱人贱人……”他说完,一阵气喘吁吁。

探子查到的结果,自然是于舒艳在陪客的过程中,被一个客人传染上了这样的花柳病,原本这病只要好好养上一段时间,也不可能如此严重,可偏偏于舒艳又没歇息过,不是在侍候袁林道的客人,就是陪同他父子折腾,一段时间下来,病情越来越严重,甚至转而比开始更加厉害,直到传染给了袁林道。

至于为什么袁大公子也得了这样的花柳病,父子同样的症状,事情自然不言而喻,袁林道不是傻子,他甚至很轻易的就从其中猜得出来,在这一刻,气得眼前发昏,险些吐血昏迷的袁林道,终于感觉到隆盛帝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与怨恨,再也不能忍耐的挣扎着起c黄要去杀了于舒艳,只是在于舒艳的院子时,他就已经再也没能睁着眼睛醒过来。

这样一个枭雄似的人物,从一开始的还算洁身自好爱老婆爱家庭的男人,毁在了女色一字上头,于舒艳被哀痛愤怒欲绝的袁夫人当场就命人给杖死,可是就算于舒艳死,也换不回她的丈夫和儿子。

隆盛帝的心腹大患,没想到就这么轻易的被个女人给他办成了,甚至还没出动军队明绣听到这些,心里也有些叹息,不过她还没有到同情于舒艳的地步,毕竟自作孽不可活,女子在某些情况下,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一些忍耐与牺牲,可是这种忍耐和牺牲是有底线的,于舒艳这样为了活下去甚至能出卖自己的身体,到最后又哪里有什么好结局?人家不把她当人看了,自然也不会再珍惜她的生命。

明绣听周临渊含含糊糊的说完这话,表情有些做贼心虚的不自在,眉眼间的清冷早已经不翼而飞,她眼珠一转,就猜到他是为了什么,忍不住偷偷的笑,趴在他身上撒娇似的漫不经心道:“临渊哥哥,于舒艳这样也是她活该。”

周临渊点了点头,将她娇小柔软的身子搂进怀里,摸了摸她脑袋,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于舒艳一开始如果行事不是这么惊世骇俗,同叶世焕未婚就先做出苟且之事,袁林道估计也不会这么糟蹋她,不过:“她的事儿关我什么事?”

半晌才反应过来,对于明绣突然提起于舒艳,周临渊皱了下眉头,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恶心,忍不住掐了她腰一把,明绣身子缩了缩,这才装作疑惑道:“其实袁林道也没这么倒霉的,要不是后来父皇送了他很多妾,将于舒艳混在里头送了过去,没想到却是这么歪打正着,事情竟然就轻松解决了”

看她脸上洋溢的笑意,周临渊点了点头,冲明绣孩子气的挤了挤眼睛:“看来纳妾真是危害很大”

听他这么一说,明绣嘴角边咧出一个笑容来,不住的点头,看到周临渊嘴角的笑意时,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干脆转身不理他,夫妻俩一阵笑闹,周临渊这才揽着明绣腰,声音淡淡的说道:“如果你和别人之间要我选择,其实你不是早知道答案了吗?”这还是周临渊第一次认真说出自己不会有纳妾的心的话来,明绣原本以为自己并不在意的,可是眼眶里开始弥漫泪水之后,这才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不在意,只是太过在意了,有些话说不出口而已。两人成亲这么几年,儿子都满地跑了,夫妻间的一点小隔阂才真正完全消除。

袁林道的死没几天,叶明俊在军队的帮助下,很轻易的就将江浙收归回大周版图里,更值得令隆盛帝欢喜的是,于舒艳的功劳不止是在袁林道父子俩上头,而且海上的流寇中,许多跟袁林道勾结的高层,大多都一样是染上了同样的花柳病,这个消息令隆盛帝欣喜异常,简直是兵不血刃就能拿下让自己头疼已久的匪患,没想到之前的临时决定,竟然会给自己带来这样大的好处不管一开始隆盛帝派出于舒艳的初衷是什么,不过此时于舒艳误打误撞替隆盛帝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再加上身死孽消,皇帝陛下也没什么理由再同于家计较,问过儿子知道明绣不再介意之后,也就消了之前对于家下旨两代人不得入朝为官的话,于光左虽然没能官复原职,可也凭着自己岳家的关系,在京里谋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相比起以前,那自然是天差地别了,于家的欢喜那自是不用再说。

等到江浙完全平定下来之后,隆盛帝一道圣旨召了早已经派往江浙两年的叶明俊回京,又另派了官员去江浙任职,随行自己心腹监军两人之后,对于江浙的心病,才算彻底的好了起来。

叶明俊六月初时从江浙起程,这一路行来人数庞大,再加上走的又不是水路,因此用的时间多了一些,约摸到京城时都是七月中旬了,京里好似一时间平静了下来,周临渊在守着明绣大半年之后,被再也无法忍耐自己儿子玩物丧志的隆盛帝给召了回去,太子府里又只有明绣一个人,幸亏叶明俊要回来的消息足够令她兴奋,不然儿子丈夫都被隆盛帝抢了去,也够她郁闷的了。

一大清早的进宫里向皇后请了安,陪着自己婆婆说了一会儿话,还不到用午膳时间,养心殿那边有个姑姑过来传话,说是隆盛帝召太子妃过去一趟,皇后不明所以,反正以前因为赌馆的事情,隆盛帝也召明绣过去说过话,因此并没放在心上,只是笑着嘱咐:“去养心殿那边和皇上说过话,午膳时记得过来陪本官用膳啊。”

明绣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心里有些沉重,预感到隆盛帝这次找她谈的话不会太轻松,于舒艳之前在于家那番话,想来是被隆盛帝知道了,只是他忍了这么多才找自己,中间不知道经过了什么样的考量。明绣一路坐着步辇,脸色虽然平淡,不过眼睛深处却是隐藏着一丝忧郁,等太监们抬着步辇到了养心殿前头时,黄怀早已经等在了门口,看到明绣时,他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笑意,上前请安道:“奴婢叩太子妃安。”他身子半跪,还没等真正跪到地上,明绣就已经伸手虚扶住了他,黄怀虽然不过是一个太监,可他却是常年跟在隆盛帝身边的心腹大太监,在这宫中比起许多宫妃都有面子得多,再加上平日明绣与他相处得也算好,打过几回交道,这人虽然狡猾得跟狐狸似的,不过对她还算厚道,因此冲他笑了笑:“黄公公多礼了,还劳你在此等候,父皇用过午膳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提步往殿里走去,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反正该来的总归是躲不过,怕也没用,她也没拿出荷包给黄怀打赏,到了他这样的地位又是常年跟在隆盛帝身边,什么样的好东西没瞧过,又哪里会要她的一些银花生,如果她真拿出了这些东西,反倒是会落了下乘,她走在前对,黄怀紧跟在她身后不远处,极有分寸的回答道:“奴婢能等着太子妃也是奴婢的福气,皇上如今在殿里歇着,太子殿下还陪在殿里呢。”他说完,看了明绣一眼,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一来黄怀能亲自到这殿外候着她,不但是表明了黄怀的态度,更重要的是,黄怀在某一方面也代表了隆盛帝的意思,既然皇帝陛下亲自让自己的心腹大太监如以往般在殿外候着她,那表明就算隆盛帝知道了一些什么,心里对她也不是完全只有怀疑的。

更何况周临渊如今还在殿里头,如果自己真有事儿,他绝不会坐视不理的。明绣到了此时,更是放心,一想到周临渊时,心里就充满着安全感,原本淡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柔和了起来,知道黄怀这是有意跟她透露口风,不由转头对他感激的一笑:“黄公公,本宫娘家那边送来了不少的新鲜瓜果,不知道黄公公喜不喜欢,回头本宫让人给你捎上一筐过来。”在这个时节,有些瓜果可是珍稀异常,有钱也买不到的,明绣这么说来,也算是投挑报李了。

黄怀脸上笑意更深了一些,更何况她所说的这话代表的并不是简单瓜果,而是表示太子夫妇与自己之间,情谊更深了一些,黄怀不住的点了点头,笑着讨好道:“还是太子妃体贴奴婢,最近天气热了起来,那些个鱼啊rou的还真吃不下去了,正好想吃些瓜果……”两人说话间,已经迈过了养心殿正门,进到殿里头,黄怀的话还没说完,殿里一个声音接着道:“太子妃体贴你,难道朕就不体贴了?大鱼大rou还吃腻了嘴,你这奴婢嘴还比朕刁了”话音刚落,隆盛帝倒背着双手的身影,已经站在殿里,看着外头走进来的两人,笑骂着说道,表情看起来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明绣匆匆打量了一眼,也不敢再看就低下头去,连请了安之后,隆盛帝这才淡淡叫了起,脸上并没有异样的神色,对她还是像平常一般,她还没站稳,身后就已经贴上了一堵温热的身体,周临渊没等隆盛帝开口,就自发的牵着明绣坐到一旁的位置上,隆盛帝见他动作,忍不住笑骂:“就知道心疼你媳妇儿?朕还站着,可没人扶着朕给坐到椅子上头”

语气同往常打趣时一样,甚至神态间比平时更要轻松许多,看起来心情极好的样子,不过明绣却不敢真认为表面这副神态就是隆盛帝真实的心情,要知道做帝王的,最拿手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他要笑着,说不准心里早已经怒火滔滔了。因此,她下意识的转头看了周临渊一眼,旁边黄怀之前才得了明绣一个好处,此时有心想回报她,再加上他跟在隆盛帝身边多年,对这皇帝陛下的性子比他老婆儿子还要熟悉,知道他最近心情是真的很好,平定了江浙以及江浙一带的沿海,再加上他明显不过是在揶揄太子,根本不是真心生气,因此故意典着脸凑了过去:“皇上放心,奴婢随时可都等着扶您的不过皇上春秋鼎盛,哪里需着要奴婢来扶”说完还冲隆盛帝傻笑了两声。

这一番笑闹,倒令隆盛帝哭笑不得,虚空踢了他一脚,也没真用力,看黄怀还在抱着腿故意呲牙咧嘴的,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看得出来黄怀之前那番春秋鼎盛的话让他心里很是受用,明绣微微看了一眼,这才心里大定,知道隆盛帝是真的心情很好了。

笑闹了一阵,黄怀知道隆盛帝召太子夫妇过来应该是有事要说,到了此时还没说话,自然是不想让旁人听到谈话内容,因此极有眼色的拉着养心殿里的奴婢们退了下去,诺大的养心殿里,一时间空空荡荡的,安静了下来。

殿里四周碧流纱都放了下来,给殿里带上一层青金色的亮光,光是看着那光晕,就是清慡异常,隆盛帝脸上还带着笑意,不过眼睛里已经冷了下来,一言不发,只是端着茶水小口的喝着,身上威势自然而然间就流露了出来,殿里空气好似突然间变得有些紧绷了起来,明绣也开始觉得身子紧绷,嘴里有些发干,身后周临渊一向冷淡少言,此时感觉到媳妇儿的异常,不由皱了眉握了握她的手,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父皇召儿臣媳妇儿过来有事吗?”

听到他这话,隆盛帝不由翻了个白眼,原本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威势,随着他这个动作,一下子被破坏了个干干净净:“没事儿你们夫妇就不能来陪着朕说说话了?”

“最近儿臣一天到晚都在宫里,反正也没什么好说的”周临渊这话,将隆盛帝气了个仰倒,他一天到晚在宫里还没什么和自己好说的,反之一看到媳妇儿就是有说不完的话了。隆盛帝嘴角抽了抽,正欲发火时,看到周临渊嘴角旁若有似无的冷笑,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他这是早已明白自己的意思,故意惹得自己发火,等下在说明绣的事情时,就不会再那么严肃与认真。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不单是说行军打仗,在形容人的气势时也同样是如此,一开始时他满怀怒气想要追究明绣那事儿究竟是怎么样,等到了后来被周临渊惹火之后,在面对明绣的怒气时,就不会再像一开始那么强烈,等到再被周临渊胡搅瞒缠一通,这事儿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想通了这一层,隆盛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采,随即才隐了去,虽然明知道周临渊这小子有意惹自己生气,不过看到他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头,满脸冷笑讥讽之意时,要是能面对他这样一副模样不动怒的,估计也只有圣人了。隆盛帝深呼了几口气,不停在内心提醒着自己他是有意要惹自己发怒的,半晌之后心里的气还没能忍得下来时,周临渊不紧不慢的又加上最后一层火:“父皇到底召咱们过来有啥事儿,不会是您老人家年纪大,忘了吧?”这话让隆盛帝脑子里那根最后一丝名叫理智的弦一下子给断掉了,刚刚人家黄怀多有眼色,还夸自己春秋鼎盛,现在这小子就已经在暗示自己老糊涂了,隆盛帝气得跳脚,虽然明知道这是他的阴谋,不过却是有心要上当,毕竟明绣这事儿实在太玄,认真追究不好,不认真追究自己装着糊涂大家心里都不安生,不如这样糊弄了过去,毕竟家和万事兴,就算是在皇家,他这大家长心里也是真心这么希望的。

更何况从目前看来周临渊根本不会容许有人动他媳妇儿,隆盛帝苦笑,俗话说无欲则刚,自己这个儿子又不想坐皇位了,这世间上好似除了明绣之外,再没有什么自己能用来挟制他,可如今面对的又是明绣的事情,他会寸步不让,自己要想不失去这个疼爱的儿子,也只能由他退让一步了。想到这些,隆盛帝目光里的冷意散了些,只是故意板着脸看周临渊:“你这臭小子,你说谁年纪大了?”

周临渊冷哼了一声,别开头去不理他。明绣尴尬的笑,原本以为自己被叫来应该是隆盛帝要说什么,没想到自己的问题还没开始说,这父子俩就已经开始对掐上了,平时周临渊虽然性子很恶劣,可是也不像今天这么恶劣得气得隆盛帝脖子血管都快鼓出来了,只是这二人谁也不是省油的灯,周临渊还能归她管,可是隆盛帝她却没胆子去管了,因此只能安静的坐到一旁,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杠上了,周临渊偶尔的一句冰冷冷的话,就气得隆盛帝快吐血,反倒是隆盛帝说来说去也说不过他,眼见着已经快吵出真火了,她这才顾不得隆盛帝的身份,硬着头皮打圆场:“父皇召儿臣来有事儿吗?”她小心翼翼的问了这么一句,看隆盛帝原本气得满头大汗的脸,渐渐平静了下来,才有些怯生生的道:“母后要儿臣午膳时分回坤宁宫呢\"

‘噗’隆盛帝开始听她说话还好,听到后面一句时险些吐出血来,难怪人家都说物以类聚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夫妻俩成亲多年依旧能恩爱如昔,看来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二人气死人的性子简直是一模一样,难怪能这么合拍了隆盛帝没好气的挥了挥手,也不对明绣再见外似的冰冷冷的客气,经过周临渊这么一撩拨,再加上他又有心配合,心里的那丝不满早已经烟消云散,再看到明绣怯生生的脸,想到这个儿媳妇这些年来不止是筹钱给他建海军,又替自己老周家生下了皇太孙,就是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皇帝的心就算是比别人硬一些,可也不是铁打的,这些年来明绣比起其余几个儿媳妇不知道孝顺了多少倍,并且又时常关心着他这长辈的身体,要换了其它儿媳,巴不得他早就驾鹤西游,能坐上皇后尊贵的位置。

再加上上次暗卫回过来的消息,明绣和于舒艳之间的说话根本没有丝毫心虚的意思,这么一来,隆盛帝更是借机下台,之前的一丝怀疑与不满,到了此时想到明绣好处,以及于舒艳的不靠谱之后,烟消云散,越想,隆盛帝的脸色就越温和,虽然脸上还带着怒气,可是眼睛里已经隐隐有了丝意,板着脸冲明绣道:“你究竟怎么回事?朕得到消息于家的姑娘这么胡说八道,你身为太子妃,就算有时候能容得下人,可必要时也不得不使出一些手段的要不是这次朕将她送出京城,指不准哪天又胡言乱语,到时就算知道这些是谣言,可是万一有些人在后头推波助澜,难道又要朕来给你们两夫妻收拾烂摊子不成?”

虽然是教训的话,不过话里的意思却叫明绣又惊又喜,眼泪忍不住弥漫了起来,颤抖着身子跪了下去,这件事不知道困扰了她多久,虽然表面平静,可是她内心却是害怕的,如今拥有的越多,越美好,就更加怕失去。原本以为今日隆盛帝唤她过来是要责问她的,没想到责问是责问了,可是与她想像的根本就不一样,明绣眼泪滴出眼眶,有些哽咽道:“儿臣,儿臣知错……”说完,还忍不住抽噎了一声,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坐立不安,好似头上随时悬着一把刀,要想将自己如今拥有的一切全收割去一般,如今隆盛帝的话,终于叫这警钟解除了,此时她心里对隆盛帝的感激是真真切切的:“儿臣错了,还连累父皇要替儿臣收拾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