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胡氏是被自己脸上的疼痛痒意扰醒的。
她用指甲轻轻抓着,但是越抓越痒。
起床去找镜子,身上压了一条腿。
侧脸一看,嫌恶立现。
同一个父亲生下的,侯夫人长的也不错,怎的容启望就长成了这般!
目光下移,看到那露出来的白花花的肚子。
眼白一翻。
他才31岁,比容百川还小上两岁,却比之看着还老。
回想前些日子去主院找秦楠静,看到容百川在院中练剑。
那结实有力的小臂,精瘦的腰身……
胸口突的窜出一股无名火,抬起一脚将人踹下床去。
“你个毒妇,你做什么,想谋害亲夫啊!”
前些日子在军营被折磨的满是淤青,被这么一踹,容启望感觉自己散架了。
他坐起身来,腰上一扯,痛呼出声:
“还不快来扶老子起来。哎呀……我的腰。”
胡氏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人扶起来。
容启望看到胡氏的脸,“你脸怎么了?”
胡氏抬手摸了下,立刻到梳妆台,镜子中的脸布满红斑和抓痕,有一处甚至渗出了一丝血。
加上此刻瞪大的眼,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我的脸!!!”
屋外早起的鸟儿吓的齐齐飞走。
……
主院。
容百川被容朝夕要吃虫子的心声吵醒。
这段时间里,他已经从小家伙的心声中听出。
她前世是一只小凤凰,是天上的小神女。
他容百川何德何能啊,竟然有神女投身在他家。
侧头看到美貌睡容的夫人。
一定是夫人德能!
低头亲一口。
再来一口……
秦楠静被吻的无法呼吸,挣扎醒来,轻捶身上人的胸口,娇嗔道:
“你做什么,朝夕还在呢。”
容百川瞟向里侧的闺女一眼,“还睡着呢,我再亲一下。”
“好了好了……”秦楠静双手拦着,不让他靠近,“时辰不早了,快去上朝。”
容百川幽幽叹了口气,起身上朝去了。
……
天色大亮。
秦氏叫来昨日的女子。
女子名叫香荷,今日被好生梳洗一番,换上了干净的鹅黄裙装,头发也认真打理过,瞧着比昨日清丽几分。
此刻站在厅中,弱柳扶风的模样,倒是个我见犹怜的。
“夫人,您就收下奴婢吧,奴婢真的无处可去了。”
秦楠静刚踏进屋子,香荷立刻匍匐在她脚下哭诉:
“奴婢爹娘偏宠幼弟,要将奴婢买去青楼,那日奴婢本是想了结此生。有幸得将军怜悯,慌乱之下不小心推了将军,真的不是有意伤害将军。”
“原是想早早来赎罪,却被父母关在家中不得出,奴婢想了很多办法,终于逃了出来,求夫人给奴婢一个赎罪的机会。”
还没开始问话,她倒是把昨日的漏洞百出给补全了。
秦楠静走到主位坐下,温声说道:
“起来吧,我们安南侯府,讲究待人宽仁,既是无心之过,那便不追究了,也不需要你赎罪,回去吧。”
“夫人,求夫人留下奴婢吧。”香荷悲戚说道:“奴婢已经无家可归,回去了不是被卖去青楼,就是被父亲活活打死。奴婢愿意为夫人和将军做牛做马,求夫人怜悯。”
她重重叩首下去。
“就算是无意,你也伤了将军。”岩竹不忿道:“没有去处,你大可去其他府上谋生计,我们侯府又不是搞慈善的。见过挟恩图报的,头一件挟怨图报的。”
她狠狠瞪着香荷,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个洞来。
想要攀附将军,没门!
“大嫂,就留下她吧,也是个可怜孩子。”
这时,胡氏泱泱走来。
“你院子里不是有几个下人犯事被打发了,正好让她留下做个洒扫丫鬟吧。”
“夫人,奴婢什么活都能干,求您留下奴婢。”香荷顺势再次求道。
“可我院子里的人已经够了,这地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来扫。”
秦楠静面露难色,思忖片刻,说道:
“那要不安排去青莲你们院子?”
胡氏一愣,嘴角抽了抽,
“我的院子也不缺人。”
这人是送来膈应你的,放我那儿还怎么膈应你!
秦楠静一脸惋惜的看向香荷,“家中不缺仆人呢……”
话未说完,胡氏忙抢白道:“练功房不是新进了一批武器嘛,我看那边的丫鬟们干的挺吃力的,就派去那里吧。”
容百川在家时,有四分之一的时间都在练功房。
真是一个绝妙的去处。
不设防的地方,才是最能获得成功的地方。
只要容百川做了对不起秦楠静的事,不管他是不是有意,他都会‘净身出户’。
老头子自然不会让世子之位落到容屿白那个傻子身上。
想到此处,胡氏不由嘴角上扬。
秦楠静看了她一眼,垂眸一哂,随即答应了下来。
“家中奴仆一直都是弟妹做主,你决定就好。”
“夫人……”岩竹急了。
这人安的什么心思,夫人难道没看出来吗?
“岩竹。”秦楠静打断她要说的话,“我有些乏了,扶我回去休息。”
“哦对了……”突然想到什么,秦楠静回头说道:“青莲,你的脸……找大夫看看吧,渗血了。”
“啊——”胡氏惊呼一声,赶紧用帕子挡脸。
这便是朝夕说的“春花拂面扰红烟”,诅咒人的小口诀还挺好听。
秦楠静浅浅一笑,转身离开。
待秦楠静走远,胡氏看向地上的香荷,目光沉沉,
“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定能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要是你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有的是办法处置你!”
诱惑和威胁分明的话语,成功吓住香荷。
香荷忙不得磕头表忠心,“是,奴婢一定好好听话,叩谢夫人的再造之恩。”
……
“夫人,你为何要留下那女子?”岩竹仍旧愤愤,想不明白,“还有二夫人,不过就是一个寻常女子,她为何要护着?”
“岩竹,你觉得二房和老太太他们如何?”
秦楠静神情淡漠的看着前方,问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岩竹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回答:
“二夫人和夫人你在闺中便是好友,又一起嫁入安南侯府,成为妯娌。十几年相处和乐,从未有过节,可以算的上是亲姐妹也不为过。”
“老太太虽然有时候很小家子气,抠抠搜搜的,但她对您极好,不像其他婆母,总是挑儿媳妇的刺。”
岩竹外出采买时,时常同她那些小姐妹讨论各府的八卦。
她家一派祥和,害的她都没有可以吐槽的地方,每次都只能安静的在旁边捧场。
“侯爷虽然总是板着一张脸,但为人还算亲厚。二老爷嘛……勉强还行吧。”
秦楠静的容貌在京都城数一数二,爱慕之人很多,其中当然也有容启望。
刚嫁进来的那一年,容启望总是一副色眯眯的模样盯着秦楠静。
岩竹便告诉了容百川。
被容百川打了一年后,容启望总算学乖了,见到秦楠静就低下头。
“那要是……这一切都是假象呢?”秦楠静说道。
“……??”岩竹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秦楠静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岩竹,郑重其事的说道:
“岩竹,我们一直活在迷雾中,从今往后,你要提防府中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