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胡氏眼睛一瞪,慌忙去关上门。
“不是告诉过你,不许离开那个院子吗!”她压低声音说道。
男人摸了摸面纱,“放心吧,没人看到。”
“听说诗瀚受伤了,我来看看。”说着,就往床榻边走。
容诗瀚脸色陡然一垮。
“谁允许你来我院子的!滚出去!”容诗瀚面上恼怒,眼中是难掩的厌恶。
“我来给你送药。”男人无视他的愤怒,继续走上前,“这是我那些年辗转各城,得到的上好伤药,好得快,不留疤……”
他将药瓶放到床头。
“谁要你的东西,拿着它滚!”
容诗瀚拿起药瓶,重重砸到男人头上。
男人面容白皙,额头瞬间泛红。
药瓶也落在地上,砸开一地。
“滚!带着他滚!”容诗瀚看向胡氏,目眦尽裂。
臀部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渗出,白色寝衣红了大片。
“好,娘带他走,瀚儿你别激动,别激动……”胡氏忙拉着男人出门。
“该死!该死!”
容诗瀚气得脸色通红,将身边能摸到的东西一通乱砸,满屋狼藉。
气血上涌,他双眼红的嗜血。
胡氏匆匆看了一眼,不敢逗留,忙将门关上。
……
深夜。
容朝夕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在府中左拐右拐,来到一侧厢房,轻轻敲了敲门。
“七七,七七我来啦……”小家伙跟做贼般,用气声喊道。
‘咔嚓……’
没有听到人声,先是传出一道杯子落地的声音。
“七七开门呀,是我,我是朝夕……”小家伙继续喊。
“七哥,有人敲门,你怎么不开门……”一道不属于莫七的声音响起。
“别……”莫七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少年站在门口。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夜色漆黑,门口有灯,但没人。
“刚才是有人敲门喊你吧?”少年咽了咽口水,僵硬的回头看向莫七。
“……”莫七深深叹了口气,神情颓唐,有气无力道:“看脚下。”
少年听话地回头往下看。
这一眼,不得了,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和可爱到冒泡的小肉脸。
“呀!”少年大叫一声,蹲下身,掐着容朝夕粉嫩嫩的脸颊。
“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你胡说什么!”莫七当即呵斥:“那是小小姐。”
“啊……!”少年手一顿,倏地一下双膝着地,跪的飞快。
“小小姐对不起,属下不是故意的。”
“你是谁呀?”容朝夕甜甜问道。
“属下周八,是将军手下暗卫。”周八恭敬回答。
“周八?周扒皮?”
“不是,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的八,属下排名第八。”周八忙为自己正名。
“我怎么没见过你呀?”容朝夕问道。
爹爹手下好像有很多暗卫,但朝夕只见过五个。
大姐姐的林三,二哥的唐一,三哥的莫七,还有两个散兵吴双和宋四。
“属下这些年一直跟在陈世子身边保护,昨晚才回来京都。”周八答道。
“你不用这么拘谨,小小姐不吃人。”莫七把周八拉起来。
周八刚被收入暗卫,便被派出去保护陈世子潜入北夷。
家中的情况,小姐公子们的脾气还不了解。
刚见到主子,难免怕冒犯被罚。
将军虽然不会直接要他们的命,但是被拉到军队急训能要半条命。
见莫七对小小姐随意的模样,周八松了口气。
“小小姐,这么晚了,要去干什么坏事呀?”莫七怏怏问道。
“去做客,很好玩哒,七七陪我去。”容朝夕拉着莫七的手晃呀晃。
深夜做客,肯定是坏事中的坏事!
莫七不想去。
“您要不去找双双和四四吧,他们最近闲的很,有很多时间。”
“属下明日一早还要起床送您们去上学呢。”莫七垮着一张脸拒绝。
容朝夕慢慢撅起了不满的小嘴。
“我去我去……”周八眼珠子一转,立刻举手,“小小姐,属下陪您去。”
眼神兴奋又诚恳。
今早他听府中哥哥姐姐们说过,小小姐很有趣哒。
“来这里做客,为什么要带这东西呀?”周八捏着鼻子,脸苦成了莫七。
深夜串门也就罢了,还带大粪?
小小姐真是好有趣哇,要是还有两只手,他想当场鼓掌。
“朝夕有用。”容朝夕知晓侯府外墙有个狗洞。
扒开草丛正要钻,被周八拦住,“属下轻功不错,带您翻墙吧。”
“不不不……”容朝夕竖起食指摇晃,“干坏事,要偷偷的……”
周八:……
小小姐的脑回路好清奇。
原以为躲守卫要废一番功夫。
谁知胡氏为了消减开支,愣是只有五六个护卫轮流值守,此刻正在树下打盹呢。
容朝夕直接大摇大摆地在府中行走。
时不时听到小丫鬟怨声载道地咒骂。
“烂心肝的东西!月钱已经减了。她儿子没考上贡士怪我们吗!凭什么又扣我们的钱!”
“这么抠搜,还想当状元娘!想屁吃呢!”
“只知道在我们面前耍威风,在外面屁都不敢放一个!”
“好了好了,你别骂了,小心被有心人听到,传到夫人耳中,当心她真卖了你。”有丫鬟从旁劝导。
另一个又骂:“听到了又怎样。大晚上还要折腾人,喝什么参汤!”
“这参汤都是克扣我们的钱买的!”
说着说着,沮丧起来:“大夫人在府中时,我们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大夫人善良大度,将军也平易近人。”
“他们在时,只要不惹事,从来不会责骂我们,我怎么就没卖身给大夫人呢?”
“我听和大夫人一起去将军府的姐姐说,他们活干完了就能随意休息,轻松自在。”
“主子们还时常赏些小东西,每到节日,都是和主子吃一样的席面。”
“而且将军府的所有人都有一个玉镯、玉佩,或是耳饰发簪什么的,说是小小姐送的,每三个月领一个新的,旧的随意处置,卖了或是送人……”
几个丫鬟皆是唉声叹气。
“侯爷怎么想的,把将军一家赶出家门,还划掉了族谱。”
“如今屿白公子考中会元,马上就要三元及第了。我看啊,他们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谁说不是呢,侯爷白日里可是后悔地吐血了都……”
几人凑到一起,小声说了句“活该!”
主子无德,奴仆也受罪。
一人抓起一把泥,扔进参汤里,说说笑笑地端着参汤朝后院去。
容朝夕捂嘴偷笑,
“跟上。”小家伙像个小老鼠般,捏着手,跟在几个丫鬟后面。
周八捂着鼻子,提起粪桶,远远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