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官兵押送皇榜而来。
挂榜处的人们推推搡搡地让开道。
“唰——”
明黄的绸布从高处展开,将榜单前的人照的双眼冒光。
一瞬间,无数人挤了上去。
“容屿白三元及第,高中榜首!”
“容屿白金榜题名,是陛下钦点的新科状元郎……”
“阐倍高中探花……”
听得外面报喜声,秦楠静等人一拥来到阳台。
“中了吗?是阿白的名字吗?”秦楠静拉着岩竹的手,紧张的发抖。
“中了中了,是公子的名字,公子中状元了!”岩竹激动万分。
“快去看看顾临,顾临成绩如何?”秦楠静冲着守在下面的小厮喊道。
“夫人,表公子是二甲第一名,考中传胪啦……”
秦楠静激动的差点站不稳,“好,快,先回家,一会儿游街要路过……”
“喜钱准备了吗?”
“早就备好了,夫人。”岩竹哭笑不得,昨晚全府的人连夜包的。
容絮青和岩竹扶着秦楠静下楼时,路过之人皆在恭喜。
“这就是状元郎的家人吗?”
“那位状元郎的母亲,右边的是状元郎的姐姐,后面那个小胖子是状元郎的弟弟,他怀里那个小娃娃是状元郎的妹妹……”
有人帮忙介绍。
“这一看就是一家人啊,简直和状元郎长得一样才华横溢。”
容源佑听到夸奖不自觉挺起了腰板。
容朝夕抬起抓着鸡爪的手左右挥挥。
走在人群让出的通道里,仿佛是下乡视察的领导,喜庆极了。
待几人离开,众人脸上的艳羡久久未消。
继续刚刚的话题,“安南侯是怎么想的?”
“容将军年少有为,十五岁上阵杀敌,十七岁是先皇亲封的四品将军,如今更是朝中一品大员,深受皇上喜爱。”
“他的儿女也这般有出息。听说容大小姐资助了一个慈幼院,里面收养数百孤儿。”
“长子三元及第,这可都是祖坟冒青烟的事,他居然将人赶出去!”
“这你们又不知道了吧……”
“去年容将军卷入了一场谋反案中,安南侯为了保命,当着众朝臣和皇上的面和他断绝的关系。”
“他定是怕容将军哪天真的谋反,才想以绝后患。”
“容将军谋反?”有人掏了掏耳朵,“容将军和陛下那不清不楚的关系,他怎么可能谋反。”
“他要是谋反,我倒立拉屎!”
此刻,金銮大殿上。
新科状元公须领诸进士拜谢皇恩后,带着众人出宫。
朝臣们也随之下朝。
安南侯佝偻着背慢慢往外走,脸上满是茫然和失落。
去年十分健朗的人,如今瞧着狼狈又苍凉。
“容侯爷,恭喜恭喜啊。”礼部尚书章节朝着安南侯拱手道。
“容侯爷好福气,两个儿子争气,孙子也这么争气。”不少同僚恭喜完容百川跑来恭喜安南侯。
“小小年纪三元及第,将来定大有作为。”
安南侯紧紧咬着牙,不发一言,脸色也愈发难看。
“诶,你们恭喜错了,容屿白现在不是容侯爷的孙子了。”兵部侍郎拉住章节几人。
“去年他就把容百川一家逐出家门了。”
此话一出,全场皆静。
章节猛地后退数步,连忙向安南侯鞠躬道歉:“容侯爷对不起,下官忘记您已经将状元郎扫地出门了。”
“下官无意冒犯。”他额头开始冒汗。
京都城权贵太多了,职场太难混了!
一年前,容百川把前任礼部尚书弄下来后,章节便被从南江调过来继任。
在京都城混了快两年,还是没有把握好官场语录。
出口就扎人心窝子。
其他朝臣像看呆瓜一样看他一眼。
你道歉的话也没放过他好吧!
“话说容屿白痴傻三年,去年年初还是一个智力只有四五岁孩童的模样。谁能想到,一离开容家族谱,突然就好了,还一举登科,成了状元。”
“嘶……有些耐人深思啊。”众人你一言我一句。
说的安南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你家另一位天才呢,今日怎的没见他上殿啊?”有人突然问。
安南侯嘴角开始抽搐,没有理会,踉跄地往殿外走,耳边还能隐约听到:
“什么天才,连贡士都没考上呢。”
“你说是不是安南侯府的风水有问题?两个天才都折在里面。”
“还是容将军有先见之明,逃了出来……”
“晚些可要去将军府讨杯喜酒……”
安南侯独自一人走过幽长的宫道,走出宫门,阳光照在身上,前方是不属于他的热闹。
“状元打马游街咯……”街上小儿嬉戏奔跑。
众人皆仰头看向前三和诸位同科进士。
“这一届的前几名真不错啊,一个个长得如花……呸,长得俊朗非凡。”
“状元郎和探花郎更是龙中翘楚,真好看……”
“我觉得状元更好看……”
“我觉得探花更好看……”众人争论不休。
容屿白身骑白马,着红衣,戴红花,头发梳成大人模样,黑色璞帽簪着金花。
本应满脸傲然的翩翩少年,此刻却脸色通红,满面修囧。
“小状元,小状元看这里呀,看看姐姐诶……”
“探花郎,这里这里,快接住我的手绢……”
阁楼上的姑娘们纷纷朝楼下十人扔手绢。
未出阁的姑娘,平日里被拘着。
三年一次的状元游街,便是她们舒展本性的好时机,总是格外放得开。
甚至榜下捉婿时,都是亲自动手,力道一点不输干活的丫鬟。
方才,探花阐倍同时被三人缠住,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几位姑娘大打出手,他们才逃了出来。
“阿白,阿白……”听到熟悉的声音,容屿白循声望去。
是蒋欣然,她正疯狂挥舞着双手,将自己扭成了随风飘扬的油纸人。
扭头看到一个被无数手帕盖上脑袋的人,吓得一愣。
“阐兄,你没事吧?我帮你把手绢取下来?”
“不用。”阐倍抬手制止,“这样就好,她们看不到,后面的人就不会扔了。”
反正有马也不需要他看路。
就在这时,他们刚走过之地,爆发出一连串的尖叫。
随着‘轰’的一声。
尖叫变成了惨叫。
“阳台坍塌了,快救人!”
蒋欣然半只脚站在断裂处,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我好幸运。”
容屿白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阐倍,默默地扯了扯缰绳,顺带拉着顾临,离他远些。
“容兄放心,只要不成为在下的亲朋或好友,就不会有事。”
容屿白刚松了口气,阐倍再次开口,“在下稍后可否去你家中歇歇脚?落脚的客栈今晨榻了。”
容屿白面上一紧。
“放心,不产生紧密关系或常住,也不会有事,就是倒些小霉。”阐倍淡定解释。
明明被手绢罩头,他却能清楚知晓容屿白的反应。
“当然可以。”容屿白无奈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