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勇和剑圣看着凭空消失的几百万石粮草和谷内一地守军的尸体,脸色阴沉的同时心中也是惊异万分,这些粮草是凭空飞走了吗?
这些粮草可是剑圣储备了几年的全部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没了粮食,二十万大军吃什么?即将登陆的百万先头大军吃什么?
忽然间,长信勇和剑圣心中同时涌起了强烈的恐惧,难道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护佑大夏吗?
要不然这凭空消失的粮草作何解释?
就算是想破了二人的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世间竟然会有无言这种作弊一般的人物存在。
深吸一口气,剑圣问长信勇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剑圣有点六神无主了,长信勇不愧是大西洲第一人,稳住了心神,道:“我们不能再等了,大军今天就发起进攻,争取十日内拿下皖州源河以南地盘,控制住占领地的粮食和庄稼,并派人送信给鬼臣,加速登陆行动,没了粮草,我们要速战速决,占领更多的地盘,就地解决粮草问题”
不愧是大西洲第一强者,无言刚给长信勇和剑圣来了一个釜底抽薪,长信勇就用以战养战来回应。
而鬼臣是何许人?
此次负责全面入侵大夏的都督大元帅,亦是大西洲的守护者之一。
朝一城,大将军的府衙内,时隔十年,季臣光和先璞再次见面了,咋一见到先璞,身居大将军及首辅要职,可以说是把大黄国的军政大权揽于一身的季臣光却一脸惭愧的把脸扭过一边,喟叹长揖道:“玉白,我对不住你,真的是没脸见你啊,但是你能来见我,我真的又佩服又感激”
先璞连忙扶起季臣光,敛容说道:“辅弼兄,我相信换了你是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来不是吗?现在的我们要共同面对未知的敌人,至于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季臣光这才把脸转过来,尴尬一笑。
“好!”
“哼!”
与季臣光的好字同时响起的是郁布的一道冷哼,但是郁布这很不友好的冷哼却歪打正着的让有些尴尬的气氛变的轻松起来。
季臣光借题发挥,哈哈笑道:“郁布将军还是这样的爽快性格,我欣赏你!”
我欣赏你!
谁听了别人这样恭维自己都会很高兴吧?
郁布却说道:“你该庆幸当年云真没死,不然的话我和二哥早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了”
季臣光闻言微微一笑,也不生气,,一来自己确实理亏,二来季臣光也知道郁布的性格,直来直去,说话从来不藏着掖着,这样的人无论是做敌人还是做朋友,都是很可爱的。
季臣光不介意,可有人却不乐意了,褚项羽道:“郁布,你说话太过分了,大将军是你说杀就能杀得了的吗?你问过我同意吗?”
褚项羽这一下把郁布的火气噌的一下点燃了,当下叫嚣道:“怎么?你不服气,不服气咱们练练”
褚项羽哪肯示弱,刚要回怼,却被先璞抢先说道:“好了,三弟别胡闹了!”
先璞的每一句话对郁布都充满了魔力,不敢不从,褚项羽见郁布被先璞的一句话当场认怂,心中无比舒爽,也就不再出言挑衅。
分宾主坐毕,双方很多人都是旧识,互道问候之语,先璞给大家介绍蔡一,因为先璞一行三人中蔡一是生面孔。
季臣光道:“晚生见过蔡先生,蔡先生的贤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足慰平生,只是蔡先生这一路奔波劳累辛苦了”
语气真诚且充满了尊敬。
不能不尊重!
人的名树的影啊,蔡一大名季臣光仰慕已久。
加上季臣光能看得出来先璞一行三人风尘仆仆,脸色疲倦,肯定是经历了不眠不休的长途跋涉。
这三天,蔡一没少吃苦头,一路上几乎是被郁布背到朝一城的,这对已经年近七旬的蔡一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折腾,好在蔡一平时注重养生,勤于锻炼,身子骨硬朗的很,要不然,早就被全速奔跑的郁布给整散架了不可。
蔡一饱读经书,可以说是满腹经纶,又能把檀州治理的井井有条,使檀州成为了大夏大陆人口最密集且最富庶的地方,没有之一。
是真正的把理论和实践结合在一起的牛掰人物。
要不然先璞也不会大老远的让郁布背着蔡一北上,两大陆之间的大战需要蔡一的大局观、大战略和居中调度。
对季臣光的关心,蔡一先是拿起桌上的茶水不顾形象的大口大口喝了几口,然后说道:“大将军客气了,老朽本不想来,我是被玉白绑架来的”
蔡一这幽默风趣的话让在场众人笑出声来,气氛变的融洽起来,彼此间的隔阂似乎也融化了不少。
可是下面谈论的话题就你那么轻松了,可以说今日这几人的决定将决定大夏的成败及无数人的生死。
季臣光想把雁关抵御北寒游牧民族的军队全部调回来加强朝一城的防御,但是心里又忌惮北寒骑兵趁势南下,先璞却用一句话打消了季臣光的疑虑。
“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写信给袭慕容了,我了解袭慕容的为人,在大夏面临异族入侵的生死存亡之际,袭慕容绝对会选择一致对外,而不会做出趁火打劫的行为,因为归根结底大家都是大夏的一份子,在这一点席慕容绝对是有格局的”
得到先璞的担保,季臣光算是彻底放下了对来自北边的担心,其实季臣光也早已经写信给袭慕容告知了大夏即将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对袭慕容并没有多少了解,所以心中有忌惮是再正常不过。
说白了季臣光是想把一切自己能调动的力量全部集中起来,保证朝一城的安全,季臣光认为,只要朝一城不失,大夏的旗帜就不会倒。
而先璞的想法与季臣光有所不同,先璞希望自己和季臣光兵分两路,在沿海一带与异族大军展开决战,不让异族深入大夏腹地。
这两位曾经被寄予大黄国中兴希望的帝国双璧的意见又一次出现了分歧。
很显然,季臣光的想法很务实,只求结果而不计牺牲,而先璞的想法则有些理想化,其实先璞心里又何尝不清楚自己的策略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一个不好,弄个全军覆没不是没可能,但是先璞自问,自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夏生灵涂炭,子民流离失所。
先璞目光看向了蔡一,想知道恩师此刻在做何打算,同样的季臣光的目光也聚焦在蔡一身上,他也想领教一下这位名声在外的战略家的大局观。
面对二人的目光,蔡一又一次拿起茶壶,直接对着茶壶嘴连喝了好几口,看来这老头是渴坏了。
微一沉吟,蔡一沉声道:“我觉得季臣大将军的想法更适合目前的局面”
虽然早猜到自己的想法不合当下的实际情况,但是先璞依然是坚持自己心中的想法,道:“恩师,按您和辅弼兄的意思,先把大夏的半壁江山拱手让给异族吗?那样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大夏子民死在异族的屠刀之下了”
蔡一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玉白啊,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不是你一厢情愿的时候,你冷静的想一想,想必兵贵神速的道理那些异族也应该懂,所以咱们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假设一下,如果异族的先头部队已经在琼州、皖州一带成功登陆的话,你和大将军已经来不及劳师远征了,就算来得及,我们就能保证在一马平川、无险可守的沿海地带抵挡住异族的百万大军吗?万一你和大将军吃了败仗,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夏彻底失去了抵抗异族的信心和勇气”
先璞被蔡一说的哑口无言,面对亿万大夏子民生死存亡的问题让先璞的方寸打乱了,不过先璞可不是只有仁爱之心的无用好人,冷静下来的先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可笑,只是…………
蔡一继续道:“相反,只要我们敛兵据守,这里我对大将军的想法稍加补充一下,我们不仅要守住朝一城,还要守住舒城和晟城,这并不是我的私心,朝一城不失,大夏的旗帜不会倒,而守住了晟、舒二城就能保证赖州和辜州不沦陷,尤其是辜州绝对不能丢,那是能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兵员和物资的大后方,如此,我们既能做到南北呼应,又能保证我们大后方不受战火波及”
季臣光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由衷赞叹道:“先生所想更加妥当,南北呼应,保住东部半壁江山做为我们的大后方,我看此事可成,还请先生继续指教”
蔡一笑道:“大将军谦虚了,我刚所说,恐怕也应该是大将军心里所想,只是大将军碍于往日的隔阂不好直接说出来而已”
闻言季臣光愣了愣,继而苦笑道:“ 非是我放不下以前的事情,而是我所托非人,做下的事太过下作,实在是无法坦然面对玉白”
先璞正色道:“辅弼兄,都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何必再旧事重提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我之间精诚合作拯救大夏万民与水火之中。不是吗?”
先璞知道季臣光的为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也不是那种毫无底线的人,要说季臣光这辈子做过的最龌蹉的两件事无疑是诬陷太子并致太子于死地和勾结皮强在流云渡阻击先璞南下。
之所以季臣光会失算,完全是因为季臣光没有料到人性的恶会没有底线,皮强是,剑圣更是。
与其说季臣光做的事龌龊,倒不如说季臣光寻找合作伙伴的眼光太差了。
先璞和季臣光之间的分歧还在于对人性的讨论上,先璞认为人性本善,季臣光却认为人性本恶,只要约束人性的力量和法度消失的话,人性觉醒的绝对不会是善,而是恶,而经历了皮强和剑圣的两次教训后,使季臣光对人性彻底的失去了信心,现在的季臣光越来越相信人性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力量来约束,这也是季臣光这些年一直思考的问题,该怎么建立用来约束人性的力量,而不用担心这股力量反过来为恶。
季臣光道:“我知道了,有些事以后有时间我再和玉白好好聊聊,下面还是继续听听蔡先生的高见吧”
蔡一笑道:“高见不敢当,罗嗦话倒是不少”
当下,蔡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和应对的方法,季臣光这边除了褚项羽,还有十人组成的智囊团,众人都开始纷纷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这一讨论足足持续了接近十个小时。
最后才一致得出了一套完整的战略方案。
大致的内容是,北方以朝一城为依靠抵挡异族往大夏东部深入,但是完成这一战略部署,需要一段时间,如此一来分割琼州和邰州的大洪山脉成为了抵抗异族大军的第一道防线。
值得一提的是大洪山脉的主峰白浪山盘踞着一股山贼势力,这伙山贼的头领自称浪帅,至于具体叫什么名字则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只知道浪帅是一名战力超群的大宗师强者,季臣光曾试图收编这一山贼势力,派出褚项羽前去接触,而褚项羽和浪帅二人恶斗了近一天。浪帅才以一招之差败给了褚项羽,褚项羽虽然战胜了浪帅,却没能完成收编浪帅的目的,无奈之下,季臣光把白浪山为中心的一大片土地划给了浪帅,而浪帅也愿意表面上归顺季臣光,实则是保持着独立的状态。
当异族大军进犯大洪山脉时,位于琼州和邰州要道上的大洪山势必会成为异族大军必须要拿下的目标。
对此,季臣光一边致函浪帅,做好抵御异族大军的准备,一边又请求姜恩带着原本镇守雁关的精锐步兵前去支援浪帅。
为什么是请求呢?
因为自从流云渡事件发生后,本就心系大黄国皇室的姜恩就与季臣光彻底决裂,不再受季臣光的调度,不仅是姜恩,就连对季臣光唯命是从的商振对季臣光也产生了不满,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融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