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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婶怎知,我担不起?”

“你要是担得起,又怎么会冲撞了皇后娘娘,挨了板子?”沈老太公冷声呵斥,“好了,我主意已定,你就不要多说了,你得知道,就算你是侯府嫡女,但你也是姓沈的,也是我的孙女儿,我可能不能让你辱没了沈家门楣。”

“周嬷嬷。”沈老太公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管事嬷嬷,“去将房间收拾出来,我们赶了半日路,也累了。”

周嬷嬷震惊不已,这哪儿来的不要脸的狗东西,蹬鼻子上脸地使唤起她来了。

她才要发作,沈黎却缓缓地摇了下头。

沈黎心平气和:“既然阿爷要在侯府住下,那周嬷嬷便去收拾吧。”

周嬷嬷气鼓鼓地转过身去安排人下手。

沈老太公见沈黎这般好打发,也很满意:“你倒是孝顺。”

沈黎笑笑不语。

“小姐!小姐!”

秋见快跑着过来,身后还跟着玲珑阁的季老板。

只是秋见跑的这样慌张,大抵是出了什么事。

秋见看了一眼还在堂上坐着的沈老太公一家子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刚刚季老板送过来的血珊瑚、鎏金雕花点翠头面和古玩字画摆在桌子上,沈黎那双好看的远山眉就拧了起来。

这是她让秋见送去了厉王府的东西。

原本她是想借霍煜的手,安排个人起个还嫁妆的头,万事开头难,只要出现第一个还嫁妆的人,后面的人便不会再畏手畏脚。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季老板。

玲珑阁是这些年才冒出来的,但因着首饰精美,独树一帜,且工匠手艺精湛,很得上京城女眷青睐。

季老板也因为能说会道,生意越做越大,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季老板竟然是他的人。

霍煜看起来,的确不似表面上那般干净。

沈黎还没有开口,张氏就坐不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宝贝,忍不住就上了手:“这些是什么?”

季老板道:“小店前些日子收了些珍宝,今日看到大街小巷之中关于沈姑娘嫁妆的清单,细细对比竟发现是贼赃,便来交还沈姑娘了。”

季老板三言两语便将事情阐述清楚了,推的也是一干二净。

“阿黎,这些都是你的嫁妆?!”

张氏想到自己出嫁的时候,就只有两三间铺面的薄薄嫁妆,这一对比可就寒碜的多了。

她酸溜溜的:“二叔可当真是疼你的。”

定北侯沈从岸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姐姐,不过早夭了。

季老板在一旁搭话:“那可不是,我那小店,可全靠侯府撑起来的,侯府和两位将军还在世的时候,每出个新款,总是抢着来给沈姑娘买,就怕手慢了。”

沈黎心里酸酸的,从前玲珑阁但凡有什么好物件,她总是一睁眼就能看到,能摸到,可如今,疼她的人,全都没了。

回忆起过往,沈黎鼻子有些酸,她赶紧吩咐秋见:“快点算下,给季老板银两,千万别让人白跑一趟。”

“沈姑娘,不必了……”

“一定要的,这一次可真真儿地多谢季老板了。”

秋见赶紧领着人下去。

张氏的心里就不高兴了,同为女子,怎地沈黎就像天上的月亮,全都围着她,她就得在沈家做牛做马。

周嬷嬷收拾好了屋子来回话,看到了桌子上的东西,立刻让账房先生来点算入库。

沈老太公看了一眼脸上都藏不住事儿的张氏,咳嗽了下:“我乏了,儿媳来扶我。”

张氏还想多看看,多摸摸这些宝贝,有些不乐意地扶沈老太公。

出了大厅,沈老太公才道:“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了?侯府偌大的家业,难不成还能便宜了沈黎那丫头片子?这些东西,以后都是我大孙子的。”

张氏唯唯诺诺地点着头:“是儿媳没注意分寸。”

沈望就不似张氏那般怯懦,他左跑右跳的,四下去转悠,开心的不得了:“阿爷,以后这里就是我家了吗?”

“嗯,以后呀,这里就是我们阿望的!”

沈老太公宠溺地朝宝贝孙儿笑道,紧接着又冷了脸吩咐张氏:“以后呀,你得亲自管着侯府,别将那小门小户的矫情劲儿拿出来,贻笑大方。”

“你自己小家子气就算了,别带坏了阿望,他以后可是要娶世家小姐的。”

“这几日你多和沈黎走动走动,她打小就在上京城长大,认识不少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现在人家还卖她侯府嫡女的面子,可别等个一年半载,她这个侯府嫡女的面儿也不顶用了。”

“咱们阿望的前途可全都在这上面了。”

一说要给自己儿子议亲,张氏就来了劲儿:“儿媳一定会将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的。”

上京城最不缺的就是高官,随随便便一个牌匾掉下来都能砸中一两个,她儿子也十六了,清河郡那边好的姑娘都被人议了亲,剩下的她都看不上。

来了上京城,可不得好好地挑选挑选。

“咱们可算是能扬眉吐气了,得亏了沈从岸带着两个儿子死的早呀,不然这么大的家业他们可要霸占多少年呀!”

沈老太公畅想着未来,别说下半辈子了,就是几辈子他们也吃不完用不完的。

大厅之中,春见气不打一处来:“小姐!当真要让他们三个吸血蚂蟥在咱们侯府住下?”

“昨日李家那位回了上京城,今日我这位六年才见一次的阿爷就登堂入室,你还没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来?”

“笨呀你,”沈黎敲了下春见那就像摆设的榆木脑袋,“因为霍煜的关系,沈家和我们多年不曾有过交集,怎么会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分明是有人撺掇着来的。”

“小姐是说,李家那拨人让沈老太公来的?”

“既然人来了,那我不稍加利用下,又怎么能对得起李家他们呢?”

春见气鼓鼓的:“可这群蚂蟥,难缠的很。”

“我就怕他们不是蚂蟥,”沈黎走出大厅,看着蓝天白云,心情也舒畅的很,“那份嫁妆的清单还有吗?”

“有多的,昨夜秋见怕李家发现后上街撕毁,所以多写了不少备用。”

沈黎笑了笑:“等时机成熟,就送一份去给我那位见钱眼开的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