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修改旧文要先更新一章
大乾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赵靖忠混迹官场多年，不可能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诚然，他可以动用权力，将在场的人全都拿下。
一切都在秉公执法的范围内，即便上头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于他。
同样的，后果，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来承担。
虽说赵靖忠代表的是朝廷，但以他的级别，尚且没法直达天听，人皇帝君独断万古，与他一个小小的指挥使，并无太大关系。
相反，他与武林宗门接触得多了，关系反倒要更加密切。
平日里走访各大宗门时，赵靖忠曾有幸与几个炼神境的老前辈有过交流。
回忆起来，他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但凡能修炼到炼神境，哪个不是在九州大陆横着走？那真是吹口气都能把他灭了。
特别是炼神境的剑修，个个都是一剑断江，劈山摧城的大能。
其中就有一位放眼炼神境强者，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太白宗的宗主，百里长青，纵横九州，冠绝古今的四大剑神之一。
光想想，赵靖忠就要汗流浃背了。
更别提他现在面对的是剑神的亲外孙女。
“百里小姐，我也是秉公执法，此事若与你无关，还请不要阻拦。”
赵靖忠弯下腰，姿态尽显谦卑。
“怎么就没关系了？”
长歌理直气壮。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可是亲眼所见，我也是认证之一，你们要抓人的话，不妨连我一起带走好了。”
赵靖忠眼角微微抽搐，面对长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眼下的情况，不是他这种级别的能解决得了的了。
赵靖忠转过身，走到一名铁衣卫身边，小声耳语的一句：“我干爹正在湖心亭喝茶，你去把他请过来，快点。”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传来一声呼喊。
“厂公驾到！”
铁衣卫自左右两旁排开，让出一条道路。
人群之中，风尘仆仆的走过来一人，头戴三山飞凤帽，肩披黑斗篷，长白发垂落至胸口，长相阴柔俊冷。
一张口，吐出尖嗓子的太监音：“何人胆大妄为，敢妨碍官家执法？”
见他迎面走来，赵靖忠赶紧屁颠屁颠的跑了上去，露出一脸献媚的笑容：
“干爹。”
谁知那太监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谁是你干爹？都说了多少遍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是。”赵靖忠卑微的低下头，“曹公公。”
曹正淳迈着悠然的步伐，走到铁胆神侯朱无敌的面前。
“侯爷，别来无恙啊。”
“哼。”朱无敌见了对方，没好气的冷哼一句。
曹公公？
长歌看着眼前的白发太监，隐约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曹正淳，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任东厂的办事太监，官职虽不大，却直抵天听。
由于是宫里的人，所以只听命于帝君，可不经司法机关批准，随意缉拿臣民甚至是官员，权力之大，是无法用一般的官职和品级来衡量的。
曹正淳的目光扫向长歌，又看向低下头的赵靖忠，问：
“怎么？一个宗门世家的大小姐，就把你一个武都司的镇抚司给吓到了？”
赵靖忠沉默不语。
曹正淳面露不满，目光扫视了周围一言不发的铁衣卫们。
“哼，跟你们这帮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治理好大乾呢？”
他又转头望向朱无敌。
“怎么，铁胆神侯，聚集了一帮江湖人士，想吓唬谁呢？武装对抗朝廷官兵，要造反啊？
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给我等着，待我禀报朝廷，派战车过来，把你们一个个都送上天！”
周围的铁衣卫听闻此言，像是全员打了鸡血似的，肃然起敬，齐声喊道：
“忠——诚！”
站在后面的姜青娥看到了，心中不免生出一丝胆怯。
就连小玉也走到长歌，拉了拉她的衣袖：“师姐，要不……还是算了吧。”
长歌却不卑不亢的踏步上前，来到曹公公的面前。
“你就是曹正淳？”
曹公公惊讶的抬眸一望，自从他出宫以来，敢直呼他姓名的人并不多。
“你认得我？”
“久闻大名。”
长歌两手交叉于胸前，斜视的目光中露出一丝轻蔑。
“早听说有东厂有一曹厂公，权势滔天，人送外号九千岁，滥用职权，大肆拘捕江湖义士，屈打成招，杀良冒功，迫害忠诚之士，结党营私，罪大滔天，搞得百姓怨声载道，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此话一出，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下来，从酷暑骤变成严寒。
莫说周围的铁衣卫们已冷汗直下，就连身为武都司指挥使的赵靖忠，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屁。
这要是放在平时，谁有胆子敢这么跟厂公说话？
还他妈跟报菜名一样骂了这么一大堆？
你家九族是批发来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曹公公仰头大笑。
“好生伶牙俐齿的妮子，跟你那倔强外公，果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认得我外公？”
“不仅认得，而且熟得很哩，也就是一起喝过茶，听过曲儿的交情。”
长歌抬起头，一脸愕然。
曹公公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你那英明神武的剑神外公，为何会与我这样一个阴险狡诈的阉人有交情？哈哈哈哈哈，后生崽，江湖险恶，人心复杂，你们呀，还是太年轻，太天真，有时候，又很幼稚。”
一名铁衣卫走上前，双手递上一杯茶。
曹公公顺手接来，小抿一口，润了润嗓子。
“外头的人都说咱家权势滔天，连九千岁的高帽子都给咱戴上了，殊不知，咱家就是圣上养的一条狗，狗的鼻子，自然是最灵的。”
他笑眯眯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谁是忠，谁是奸，咱家鼻子一闻，便知。”
曹公公走到朱无敌的身边，嗅了嗅他的白袍，转过身对长歌笑道：
“就比方说，这铁胆神侯，平日里饱读圣人书，颇有儒家大学士的典范。
谁看了，不得夸他对朝廷忠心不二？实乃忠臣典范，对不对？
但我这狗鼻子一闻就知，他是满肚子的欺君罔上，谋权篡位之心。”
“呵呵呵。”
朱无敌终于开口，横眉冷笑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曹公公，你要抓就抓，拿我的人头，去换你的高官厚禄便是，不过你记着，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说完，他昂起头，大义凛然的往前一踏步。
身后的素心夫人死死的抱住他的胳膊，哭着喊着不让他走。
“老爷！”
朱无敌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夫人，浑浊的眼眸闪烁着不舍的泪光。
锵啷一声，寒光出鞘。
长歌手握吴潭龙子，长剑横空，拦在了朱无敌面前。
“朝堂之事，我懂得不多，我只知，江湖事，按照江湖规矩来办。”
曹公公将手里的茶放回去，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
“江湖规矩？好啊，小妮子，最近剑法长进不少，想在外人面前显摆了是吧？那我就成全你。
我麾下碰巧也有个学剑的好手，你今日若能以剑法胜他，我就准许你任性一次，怎么样？”
此话一出，还没轮到长歌本人答应，赵靖忠立马走到曹公公身边，弯下腰道：
“公公，这么做不合适吧？咱们是朝廷的人，办事得讲规章法度，跟这些江湖人玩赌斗，只怕有失体统吧？”
曹公公偏过头，小声道：
“我与那妮子的外公是旧相识，她这倔脾气，简直和她外公如出一辙，假如我强行抓人，也免不了一番打斗。
不如就随她的意思，按江湖规矩来办，让她输得心服口服，正好，也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江湖险恶。”
赵靖忠点了点头。
“拿剑来。”
他走到长歌的面前，满脸都写着无奈。
自从做了武都司的指挥使之后，遇到事，基本就没亲自动过手了。
想当年，他也是名震一方的剑客，仗剑走天涯，拔剑斩荆棘。
遇到了喜欢的人，成家立业，被岁月和生活磨平了棱角。
一路摸爬滚打，学会了人情世故，习惯了溜须拍马，尝尽了酸甜苦辣，看透了人间冷暖。
剑，自然也就锈了。
“大人，您的剑。”
一名铁衣卫双手捧剑，奉了上去。
赵靖忠拿起长剑，拔出一尺寒芒。
尘封已久的剑鞘中，一股剑气呼啸而出，唤醒了他内心早已死去的那个少年。
那个怀揣着一腔热血，势要一剑扫清天下浊的少年。
而藏在他心中的那把锈迹斑斑的剑，此刻间，已洗尽铅华，崭亮如新。
我剑，也未尝不利！
赵靖忠坚毅的双眼中，倒映着明亮的剑光。
“啪”的一声，站在他身后的曹公公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把他拍飞了出去。
“谁说是让你上了？给我滚一边去。”
赵靖忠滚到了一旁，曹公公回头瞥了一眼人群，淡然道：
“左千户，到你出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