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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近月吓得睁大眼,不知该说些什么。

面前人这些日子一直沉肃着脸色,她本以为是性格使然,没想到前些日子竟然遭遇了这事。

不过,不知想到些什么,她陡然沉默下来。

陆晏廷站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

“这几日大理寺和刑部上下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出线索,所以我才把希望落在你身上。毕竟那一夜只有你进去救了太后,之后火势愈演愈烈,等下一批人进去,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我知你心地善良,又重情义,你一直感激太后,那夜太后支开所有人,也是你发现不对回去救她,所以她才安然无恙。”

“你是重情之人,那么,能不能也帮帮我呢?”

他的目光十分认真,对待江近月的态度也十分郑重。

如他所说,江近月听完他朋友的遭遇,她的确有些动容,可……

江近月知道他带自己入府,便是为了这事,若是她一直不答应陆晏廷,是不会罢休的。

她犹豫着点点头:

“只要别再对太后下手,就可以。”

陆晏廷轻呼出一口气,垂下头问:

“好,但我需要你和我回一趟宫里,到废墟里去一次,可以吗?”

烛灯昏暗,他的目光也添了几分柔和之意,朦胧灯下,江近月低声细语:

“我答应你,此事一结,世子可不能再干涉我了吧?”

陆晏廷允诺:

“我答应你,三日后的白日,我派马车来接你。”

……

第二日课上学的是点茶,林先生教过之后,便让姑娘们亲自动手去做。

这活精细又麻烦,工序多,尤其要用手,江近月做的有些吃力,等好不容易出了家塾,只觉手腕疼得越发厉害。

正想着同佟姨娘说一声,出门寻个大夫,不料刚走到岔路,就遇上了一个提着药箱的医官。

她从家塾回西府时,是会经过老夫人的养怡斋的,不过江近月惯常爱走人少的小路,这还是第一回碰见人。

江近月刚要继续走,那府医却叫住她,问她的手是不是有伤。

近月看一眼自己的右手,正踌躇着怎么说,那府医便提出替她看一看。

这府医显然是要去老夫人的养怡斋的,近月怕耽误他的事,正要拒绝,那头老夫人的贴身嬷嬷李氏已经从路边过来,迎这府医:

“刘大夫,你惯常走的都是东边的路,今儿个怎么往这来了?呦!江姑娘这是怎么了?”

刘大夫一拱手,指着江近月解释:

“这位姑娘的右手腕似乎有伤,瞧着有些严重,若不早些医治,恐会有后症的。”

江近月也知道她必须得医治了,出言谢他:

“多谢刘大夫提醒,我午后去外头的药铺买瓶油擦擦就好。”

府医一捋胡须,沉着脸摇头:

“您这手腕已经肿了,依老夫愚见,恐怕要针灸。”

江近月面上神色僵住:

“什么……这么严重吗?”

来者是客,李嬷嬷听完二人的话,自然不能让江近月就这样走掉。

三催四请地将人带回养怡斋,禀告过老夫人后,老夫人便让江近月老老实实地坐在下首,让刘大夫把脉。

此时未到用膳时辰,养怡斋安静得很,老夫人正坐在上头榻上喝茶。

等刘大夫把完脉,又查看过江近月的伤势,老夫人放下茶盏,问:

“如何?”

听到刘大夫说她的伤本不重,活生生拖到今日起了炎症,若是不及时医治,以后恐怕会出大问题,老夫人板起脸,训起江近月:

“你这孩子,叫你把国公府当自己家了,可你生了病也不说,若不是今日恰好遇到府医,难道还要忍着吗?”

晏廷是个孝顺的孩子,昨夜中秋老夫人一时贪嘴,不过多饮了两杯果酒,他夜里非要叫人来说,老夫人第二日会不舒服,怎么着也要让府医给她请平安脉。

老夫人今早还同几位夫人们抱怨过这事,不过现在想来,若不是这巧合,眼前的姑娘怕是要拖出大问题。

近月站起身,乖顺地答道:

“老夫人别担心,这伤是我之前不慎撞到的,已经过了好几日,也不大疼,我是觉得快好了,这才犯懒不请大夫的。”

老夫人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

“你年轻不懂事,可你既然伤了这么多日,都没人发觉,那就是老三媳妇没照料好亲戚,午后我可要叫她来好好问问才是。”

江近月听到这话,连忙摇头,请罪道:

“老夫人,三夫人和姨母都对我极好,凡是玉妹妹有的,我都有,前些日子,我还得了根簪子呢。只是我自幼畏疼,实在是怕了看大夫,这才瞒着没说,倒叫老祖宗操心,实在是我的不是。”

“原来是这样,傻姑娘,年纪轻轻的,讳疾忌医可不行。”

老夫人一贯看不上她三儿子房里的那几个姨娘,每每闹得最凶的便是她们。

再说那个佟氏,是被家中明确拒了之后,自己又暗中勾上三郎,大着肚子直接闯到她面前的,老夫人现在想想还是微恼。

先前江近月刚进府时,她的确对她的身份有过成见。

但她如此乖巧懂事,又知晓分寸,看着是个老实敦厚的孩子,和那个佟姨娘全然不是一个路子,她心中的芥蒂也消了。

“刘大夫,那你这就施针吧。”

老夫人示意李嬷嬷扶着江近月坐下,又让刘大夫过去施针。

江近月看着那摊开的针,心中生出几分惧意,又当着一屋子不熟的人,她怕露怯:

“岂敢在此打搅老夫人?我还是一会儿回了西府再……”

李嬷嬷按着她坐下,笑着开口:

“瞧瞧,姑娘还是小孩心性呢,早治晚治,都是要疼这么一遭的,刘大夫可是府上医术最好的大夫,您别害怕。”

“正是呢,你这样害怕,我更不能放你走了。”

老夫人一扬手,示意府医施针,等开始时,近月坐在椅上,疼得直冒冷汗。

“姑娘且忍忍,您痛得厉害,正说明这伤势严重呢。”

李嬷嬷扶着她的肩膀,见她疼得这样,却还是注重规矩,半点没有失态之处。

到底是宫里出来的孩子,和三房的玉姑娘比起,倒浑然不像姐妹了。

……

这两日江近月因为手伤需要医治,在家塾也告了假,她替陆玉仪做的花茶,还让女先生夸赞了陆玉仪一番。

陆玉仪这两日高兴,也没来寻近月的麻烦。

很快便到了和陆晏廷约定的日子,这日正午时分,一辆马车便停在西府,接了她走。

可她上了马车才发现,车上居然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