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虽然不明所以,但陆晏廷的要求他一贯不会多问,也只好照做。
他还是个极其好心的少年,在陆晏廷半路遇见陆晏时,同他寒暄了几句之后,青崖一脸认真地提醒——
江姑娘在前头等四公子,四公子可千万不要走错。
……
江近月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要出门的陆晏时,她赶忙上去道歉,又将手中的墨宝送出。
陆晏时今日又恢复了温润公子的模样,虽还有些别扭,但他到底顾及江近月的心情,微笑着说:
“表妹,这方墨真是不错,难为你寻来,我就收下了。”
“表哥喜欢就好,那表哥不生我气了吧?”
江近月忐忑地看着他。
陆晏时笑着将手中的锦盒递给自己的小厮,打趣道:
“既然收了你的礼,那我可得付出点诚意不是?好了,小事而已,本就是我的不是,表妹若还放在心上,那我可挂不住脸了。”
“那就好。”
江近月心中的一桩事已了,立刻就盘算着向陆晏时告辞,准备去铺子里。
陆晏时不知想到什么,又对她说:
“对了,方才听二哥说,昨夜那伙在京城作乱的贼人已经被抓住了,你以后出门也可以放心些了。”
“好,多谢表哥。”
……
自从那伙人被抓住,江近月这两日到店中时,发现行人的确多了不少,店里的生意也随之好转。
这日闲暇之时,她就坐在店中看供应蜜饯商人的名册。
店中的蜜饯卖得都不错,想来世子从前也未管过手底下的这些铺子,任底下人打理着。
江近月接手时,发现有些供应蜜饯的商人一直在抬价,她想着是时候该换换了。
正思索着呢,外头街上突然一阵喧闹,江近月从书卷中抬头,便见对面酒楼本在大声吆喝的小二忽然往店里跑,还催赶着要进店躲避的百姓,随后一把关上了门。
她不明所以,陈掌柜已经带着两个伙计要去关门,可奈何街上有恐慌的百姓已经涌进店里,登时把本就不大的店挤了个满满当当。
在众人奋力关门的刹那,江近月看见几个骑马的官兵奔驰而过,身后还跟着一众府兵。
陈掌柜捂着心口道:
“姑娘,街上怕是在追捕什么犯人呢。”
江近月看着这一屋子突然多出来的人,面露难色。
方才他们进来的太过着急,店中许多摆在柜台上的香糖果子都被打翻在地,此刻挤在店中的有十来号人,个个脸色惊恐,还有抱着孩子的母亲。
这样动静太大了,江近月沉声对陈掌柜道:
“这样挤着也不是事,你带着石青石云守着门,我先将这些人带到后院吧。”
“好。”
江近月将百姓们都带到后头那个不大的小院,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后院和外头的坊巷只隔着一堵墙,很容易便能听到外头嘈杂的人声,间或还响起一阵马蹄踏过青石板的声音,叫人心里发紧。
……
前头的陈掌柜和几个男人用木棍堵着门,正细听外头的动静呢,忽然有一道马蹄声止在了门前。
再接着,有脚步声靠近门外,随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哪里敢随意开门?
陈掌柜哆哆嗦嗦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众人别出声。
见里头没反应,外头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一道穿透力十足的声音冷肃地响起,仿佛是催命的咒语:
“开门!”
陈掌柜无奈,悄悄透过门缝看,见男人穿着一身绯红官服,眉目冷沉到极点。
这、是……是世子!
……
店门甫一打开,陆晏廷便带着云书青崖进来,直接往里走。
“世子,这是怎么了?”
陈掌柜一脸紧张地问。
陆晏廷的眉眼像是凝了一层霜一样,唇紧抿着,听见他的话,低声道:
“我们在追查的逃犯到巷子里消失了,看大致的方向,很有可能是躲到你们这个院子去了,后面现在什么情况?”
陈掌柜心中一提,赶忙说江近月和几个百姓此刻都在后院。
他动作极快地往后院走,同时示意云书青崖出去,绕远路从后院外头包抄。
他到后院时,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江近月,一个孩子哭得震天响,她正带着那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到石桌旁落座。
陆晏廷的目光在四周逡巡一圈,落在墙角堆得有一人高的草垛子里。
深秋时节,风吹得四周呼呼得响。
也不知道是风声,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叫那草垛子里发出了细微的响动。
照常理来说,这样微弱的声音,加上处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一般人是听不见的,但陆晏廷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江近月已经看见了他,有些惊讶地站在原地,她刚想开口,却被陆晏廷用眼神示意不要出声。
顷刻间,陆晏廷已经抽出剑来,放慢脚步往那草垛走。
就在离草垛还有三步远的时候,里头的声响更明显了,电光火石间,跳出一个黑衣男子,拼了命般同陆晏廷厮杀起来。
院中的众人吓得连连后退,陆晏廷刺了那人小腹一剑,回头道:
“近月,带大家出去。”
“好。”
江近月虽吓得魂不守舍,可还是依言照做。
与此同时,云书青崖从墙外跳入,一起加入追捕。
江近月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人如濒死的狼一般,握住匕首刀刀狠辣。
已经有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尖,看着那握着匕首的手,她想起了这人是谁。
这是前几日夜里那个在街上摆摊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