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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晏廷回过头,见到是她,停住了脚步。

江近月走到他面前,一脸感激地对他说:

“世子,多谢您找苏姑娘帮我。”

陆晏廷淡笑一声:

“无事,你记得,以后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大可以来找我。”

陆晏廷语气温和,仿佛在一步一步诱人深陷。

“嗯。”

“你也别有心理负担,一个能做坏事的好人,比只会循规蹈矩的好人强。”

“嗯?为什么?”

江近月显然不太理解他这话,站在原地没有动。

“因为后者可能是由于太过弱小,没办法报复那些欺负自己的人,才当了世俗意义上的老好人。”

“若是你这回姑息下去,你心中会因为沈菀一直欺负你而委屈,可这样你自己也会越来越胆小,到最后觉得所有人都让你委屈,久而久之,你更无法同旁人相处了。”

江近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样吗……”

但其实,她真的不想同人交流,这实在是太累了。

宫中每个人都能使唤她,对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如今出了宫,也不想同任何人交流,只想躲在那一亩三分地里,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

只是,现在还做不到。

“是,只有你反击了,你才会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弱,以后选择做好人的时候,心中也会清楚,你不是被迫的。”

“谢谢您,世子。”

从来不会有人像陆晏廷这样认认真真地教她处世之道,江近月心中一时有些五味杂陈,含糊不清地说自己要回去了,随后便像往常一样跑开。

……

沈菀一脸恼怒地从家塾出来,顾不上回自己客居的院子,直接拉着自己的侍女道:

“准备马车,我要回府,我要告诉哥哥!江近月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我绝对不要和她待在一起上课,我要告诉爹娘,让他们出面,把她赶出去!”

“姑娘别生气,老爷和夫人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侍女扶着她往回走,目光看到远处游廊上的两道身影,惊呼出声:

“姑娘,那不是世子吗?前头那个……是江姑娘!”

沈菀顺着侍女的视线看去,果然见世子正负着手看向远处,而他目光所及之处,江近月那讨厌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一道门后。

“她!她定是恶人先告状了!”

沈菀脸上的愤怒立刻转为急切:

“不行,世子若是听了她的谗言,讨厌我怎么办,我要跟他解释!”

侍女还未来得及阻拦,沈菀便追上也要离开的陆晏廷,急切道:

“世子,世子且等等,我有话要同您讲。”

陆晏廷停住脚步,垂头看着她:

“哦?沈姑娘有事?”

沈菀点头:

“刚才看到那位江姑娘同您搭话,就知道她许是同您嚼了舌根子,但世子有所不知,江家姑娘品行不端,她说的都是假的!说不定您当初在宫门外遇见她,就是她有心策划的!”

陆晏廷颇为惊讶地挑眉一笑:

“哦?是吗?为何这么说?”

沈菀见陆晏廷似乎来了兴趣,心中得意,急急说道:

“起先我也以为江姑娘是个老实人,可世子有所不知,她平日里就举止轻浮,还老是有坏心眼!您不知道,今日那条毒蛇,就是江家姑娘放的,她欺负我!”

“哦?你怎么知道?她为何要欺负你?”

沈菀的眼珠子转了转,面露伤感:

“她!她嫉妒我!我们同在一个家塾,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她那样落魄,穿戴都比不上我,我总是发现她偷偷盯着我的首饰看!前些日子我那还丢了不少东西呢,一定是她偷的……”

说得跟真的似的,她有空在这编,陆晏廷却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他直截了当道:

“可我却查出,你的侍女前日鬼鬼祟祟出了门,说你的耳环落在了家塾,要去取。”

沈菀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说:

“不是耳坠,江近月她偷的是别的……”

“恰好就在江近月发现蛇的前一日。”

随着陆晏廷下一句话响起,沈菀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摇头:

“世子,您觉得那事是我干的?这是意外呀!何况今日,我的座位上也出现了蛇,这又怎么解释?难不成也是我放到自己位置上的?”

“是否意外,你心中有数。沈菀,既来了我家,便要遵守我家规矩,我母亲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可你还是这般,若继续留下去,恐怕会带坏我陆家的女孩子,我给你留脸面,你自己请辞吧。”

陆晏廷说完,转身欲走。

沈菀大惊失色:

“什么?世子!世子,你为何这样对我!你没有证据!怎么能随随便便把我赶走!”

陆晏廷漠然回头:

“证据?这种东西你要多少我便能给你多少,沈姑娘,那不是普通的蛇,那是一条毒蛇,若那毒蛇当真咬了别人,出了人命,你可知最后会如何收场?你若是再生事,我会告诉令尊。”

“世子、世子,我……”

沈菀再没有了刚才的气焰,满脸苍白地站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世子怎么会知道?

人面对喜欢的人时,总是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她知道世子这样的人约莫喜欢稳重沉稳的女子,在面对他时也尽量将自己温柔大方的一面展示出来。

可是今日,她因为着急没有拿捏好分寸,还不知怎的被世子知道了她那最顽皮的一面,所以他才这样生气……

看着陆晏廷离开的身影,沈菀几欲站不稳了。

……

陆晏廷大步离开游廊,走到不远处一小泉边时,青崖从树上跳下来,向他禀告:

“世子,常大人又查到了一些线索。”

他凑上前对陆晏廷耳语两句,闻见他身上竟染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不由腹诽。

世子这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的,居然还能抽出时间,去给这些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当判官,跟过家家似的,当真稀罕。

陆晏廷并不知道青崖心里所想,听到青崖对他的蜜语,他勾唇一笑:

“三叔的远房亲戚?倒是有趣,过些日子,让常玉京来我这一趟。”

……

江近月第二日去家塾时,见沈菀的位置空空,连桌案都撤走了。

她有些不解,但也不敢多问,坐在前头的陆玉仪却主动和她提起:

“她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为什么?”

江近月有些诧异,她能看得出沈菀对陆晏廷的感情,怎么会说不来就不来。

何况昨日不过是罚她二人抄写经文而已,她满打满算两个时辰便抄完了,沈菀难道是为这点事在和公主怄气?

看着也不像。

“谁知道呢?我早看不惯她那样子了,把国公府当自个儿家似的,连陆静仪都没她那么大脾气。说不准真的是因为昨日的事丢了面子,所以走了吧!反正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也是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