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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江近月没反应过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搬什么呀。”

昔桃脑子灵光,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立刻叫人来把陆晏廷的东西收拾收拾搬到主屋去。

看着一群人来来往往的动静,江近月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在想,脸皮厚些好像也不错嘛。

……

夜里,透过雕花的窗格,依稀可见正屋中透出的暖黄亮光。

江近月披着一件外裳坐在榻边,捧着一碗药,喝了半日还没喝完。

她苦着一张脸看着碗里的药,余光瞥着屋中另外的人影。

陆晏廷正坐在不远处的案牍上看书,他很安静,除了时不时传来的翻书声,没有其他声响。

小葫芦今日也很乖,到点就把自己的玩具收好,要跟李嬷嬷走了。

江近月捧着药碗,还有些不适应:

“小葫芦,今天你怎么这么乖?”

小葫芦边走边道:

“爹爹说如果我乖乖,就把小竹篓还我,皎皎明天见。”

说完,小葫芦朝江近月挥挥手,一蹦一跳地跑了。

……

他离开后,室内就只剩下江近月和陆晏廷两个人,她颇有些不自在,见侍女已经将水放好了,匆忙把药喝完,收拾了寝衣就去沐浴。

等她沐浴出来,见陆晏廷还在看书,忍不住劝道:

“表哥,你去沐浴吧,婆子马上就换好水了,夜里看书伤眼睛,你明日再看嘛。”

陆晏廷虽然没说什么,但很快就收拾好,拿上寝衣去浴房沐浴。

他一走,江近月自在不少,见耳房被陆晏廷带来的那些箱子塞得满满当当的,一时有些好奇。

等浴房中响起水声后,江近月假意咳嗽起来,掩盖住自己的动静,她悄悄走到桌前,把陆晏廷搁在上头的钥匙拿走。

她做贼一般跑到耳房中,连灯都不敢点,用钥匙一一试过以后,把每个箱子都打开来。

可是耳房太暗了,江近月什么都看不清,她又跑到外头屋里提了盏灯进来,借着烛火,她依稀能看清最靠近门处的那个大箱子上,摆着几个小锦盒。

她随手翻开一个锦盒,里头居然是她之前惯常戴的首饰钗环,另一个,是她还未用完的香粉香膏。

江近月有些诧异,再翻了翻其余几个小盒子,无一例外也都是她在归鹿院中用过的东西。

至于箱子的另一边,是小葫芦原先的那个竹篓,里头塞满了他在家中的玩具。

另一个箱笼里放的是许多稀奇古怪的药材和补品,有些已经用了不少,好似就出现在江近月最近的补汤和药里。

又往旁的地方看,江近月自己的东西占了大半,其余就是一些小葫芦的小玩意,这样看下来,陆晏廷他自己的东西反倒是没多少。

她眼尖,又发现箱子角落里放着一件菡萏色狐绒披风,风毛出得极好,外头用的是蜀锦料子,上头还缀着装饰用的珍珠。

翻看一看,里头的毛厚实又柔软,如雪般纯净,没有一根杂毛。

江近月在宫里待过很长一段时日,她知道这样的品相的狐狸毛不常得,陆晏廷怕是下了血本了。

最底下放着一件用一样的白狐毛做出的小比甲,且只有后头有毛,前头一半是普通的棉絮,看样子是用边角料做给小葫芦的。

江近月在原地安静了片刻,听浴房里水声停了,紧接着有擦身穿衣的声音传出,江近月急忙把一切归位,咳着咳着出了耳房,刚爬上床,陆晏廷就出来了。

江近月坐在床上,看他把中衣的带子系好,一步一步走到内室里。

“表哥,不早了,我们睡了吧?”

江近月跪坐在床上唤他,眼睛一眨一眨地,唇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和他对视的一刹那,江近月忽然有一种所有小心思被看穿的感觉。

陆晏廷没有说话,可他站在正中,把对面榻上的小几搬下来了,意思很明显。

江近月只好重新爬下床,耷拉着脸,抱起一床被子放到榻前。

可她刚爬到榻上,却被陆晏廷按住。

陆晏廷眉眼凌厉,对她道:

“你去床上睡,我睡这。”

“哦。”

江近月闷闷爬回床上,不再言语。

半夜,她躺在床上,思考着那位小檀兄长的事。

所有人都说没有见过他,江近月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大活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什么都查不出来,这也太稀奇了。

她想问问陆晏廷,可是突然就想起陆晏廷今日跟她说的,没有人会再管她了。

纵然这是气话,当时也被她刻意忽略,如今夜深人静,细细想来,难免有些伤心。

她也不是什么大大咧咧的性子,蓦地就鼻尖一酸,郁结于心。

不知牵动了哪处地方,江近月又开始咳嗽,这一咳就停不下来。

此刻陆晏廷还在房中,江近月到底没有之前那般自在,只能竭力忍着。

隔着一道屏风,榻前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今日药都喝了没有?”

江近月急忙拍拍胸口,让自己平复下来,说道:

“喝了。”

“那给你的那些药膳,都吃完了吗?”

江近月翻了个身,闷闷道:

“吃完了,兴许明日就好了,你觉得吵吗?我不会再咳嗽了,我尽量忍着。”

陆晏廷没再出声,屋内又归于宁静。

或许人在夜里总是爱胡思乱想,江近月竭力让自己的思绪集中到查案的事上来,可是心底还是因为陆晏廷的态度有些不高兴。

她喉咙发痒,想出去坐坐,平复一下再进来,但是陆晏廷比她更快一步——

他已经披上外裳出去了。

江近月以为他是被自己吵得受不了,于是更加难受,不过很快,陆晏廷重新回来了。

……

陆晏廷推门进屋,把药碗放到桌前,掀开床帐,发现江近月没动静了。

他知道江近月没睡,于是道:

“把这碗药接着喝了,明天继续喝枇杷水,如果后天还是没有起色,就去杭州城里请个大夫来看。”

江近月还是没有说话,陆晏廷去掀被子,发现江近月又躲在被子中啜泣。

他有些无可奈何地道:

“你现在知道难受了?早知如此,何苦这样折腾自己,还拖着不肯看病,小葫芦都比你懂事些。”

“起来喝药,病没好之前,不要再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