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后,傅时淮又回了警局。
邱刚不明白:“傅队,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局里加班吗?我们手头上的案子不都完结了吗?”
傅时淮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糊弄了过去,在路边放下邱刚,便自顾自回了警局。
一个人静下来时,傅时淮点了根烟,闭上双眼,回忆起了多年前那个女人。
其实,那不是他第一次给人捐血。
再往前也有一次,当时那男人也是突然高烧不退,陷入昏迷,但那时候他没有想太多,毕竟捐的血不多。
而且,当时的医疗条件有限,从来没有人会想到是他血液有问题。
往后就是那一次,那女人怀有身孕,已经将近临盆了,意外出了车祸,他无法见死不救,便捐了不少血。
那女人当晚就高烧不退,陷入昏迷,情况一度危殆。
他开始回想起第一次捐血,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血液是有问题的,也开始担心女人和腹中孩子的安危。
他在医院守了两夜一日,直到女人退了烧,度过了危险期,他才悄然离开。
时至今日,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与那女人的缘分,当初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对于他而言,任何人都只是他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作为傅时淮,他也总会有要死的那一日。
只是,如今想起来,心中不由得感慨,那女人腹中的小孩不知道怎样了,如今应该也亭亭玉立了吧?
后来,他再没有给人捐过血。
自己受伤之后也会格外谨慎,生怕与自己伤口上的血不小心蹭到了别人的伤口。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林早这儿居然会出了意外,只是意外归意外,他不能向她坦白。
至于明日,林早的验血报告,也许他该做点什么?
想着,他又重重地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边上,一只野鬼凑了过来,在他身旁用力地吸着,一边感慨:“这烟真不错啊!”
傅时淮嘴唇一勾,笑容颇有几分淡漠,一双眼睛仍旧闭着:“老徐,你果真……生前死后都是个烟鬼啊。”
被唤作“老徐”的野鬼“嘿嘿”笑着:“没办法,我就好这口。”
这老徐从前是局里的警员,因肺癌去世的,不过与傅时淮认识,已经是死后十余年的事情了。
老徐没有任何家人,也不愿意去投胎,就这么在警局里逗留着,偶尔傅时淮会跟他搭搭话。
一人一鬼,也算是个伴了。
有时候老徐还能给他通个风报个信啥的。
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个搭档了,当然,这是老徐单方面的想法。
面对老徐的诚实,傅时淮仍旧是笑:“要不给你单独点一支?”
老徐摆手:“不了不了,这烟贵,没必要,我蹭两口就好了。”
知道他不是在客气,傅时淮摇头笑笑,又吸了一口烟,不再说话。
将他面上的情绪尽收眼底,老徐试探着问:“傅警官,你有烦心事?”
与傅时淮认识也有一段时间,老徐很少见到他这么……愁……的样子,心中疑惑丛生之际,忍不住便发了问。
问题问出之后,他摸了摸鼻子,干笑着往后退,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越界了。
傅时淮也确实没有要回答的意思,闭着眼睛的他,感觉到老徐在慢悠悠地后退,始终没有说话。
有些秘密,就算是鬼,也不能保密的。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始终独来独往的原因。
思想至此,手上的烟也见底了,傅时淮深吸一口气,坐起来,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
就在他去抓桌面上的手机时,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文件夹,文件夹掉在地上,夹在两份文件当中的一张素描纸也掉了出来。
那是邢少泉画的林早。
傅时淮下意识地拿起素描纸,看着上面的林早,不由自主地勾唇浅笑。
画上的林早手握桃木剑,腾身在半空之中,看上去英气十足,活像是武林小说里英姿飒爽的女侠。
这小子画的真的不错。
早知道就不跟小神棍说了。
想要将画作据为己有的私心,并不是第一次。
傅时淮摇头叹气,嘴角始终挂着盈盈笑意,又将文件夹捡起来,将画作放在文件夹上面,随手抓过订书机压着。
明天就带过去给她吧。
他想着,拿过手机调了个闹钟,靠着办公椅睡了起来。
凌晨五点,闹钟响起。
傅时淮清醒过来后,抽了根烟醒醒神,然后简单地洗漱一番,便朝医院去了。
他已经向护士打听过出报告的程序,要赶在医生拿报告之前,先一步拿到报告,而且要在护士换班的间隙里,才不会引起怀疑。
林早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还不到八点。
正当她想起床洗漱时,扭头就看见床头柜上的一张素描画。
一瞬间就认出了自己,她惊喜地拿着画作端倪起来,尽管画像让她感到很惊喜,可她的注意力还是在转瞬间转移。
只见她四下张望起来。
很快,期待的眼神就染上了失落。
傅时淮并不在病房里。
意识到自己的期待,林早有些哑然。
好在,失神之际,医生领着护士敲门而入。
她的第二次血检结果出来了,一番简单的检查之后,医生告诉林早:“第二次血检报告上面没有发现先前发现的不知名成分。”
“大概是在血液中存留的成分太少了,所以时间一长,就检测不出来,甚至是消失了。”
“不过,你的情况很稳定,从昨晚到现在高烧也没有再复发,身体也已经恢复如常,可以随时出院了。”
“好的,谢谢医生。”林早礼貌地道谢。
等医生离开后,她拿着报告仔细琢磨起来,但却琢磨不出所以然来。
尽管心中仍有着疑问,就连外公也给不出答案,可这件事似乎也只能就此翻篇了。
没多久,小橘子就来到医院为林早办理出院手续,正当林早在一旁等候时,一个老人家坐在了她身旁,搭讪起来。
“小姑娘,我掐指一算,你桃花运来了。”
“真的嘛?”
“当然,我从来没看过过。”
“那是正缘还是孽缘啊?”林早忍住笑,问道。
她话音刚落,手机就响起来,见到傅时淮的名字,她有些讶异,随即接通电话:“喂。”
招呼刚打出,边上的老人家还在簌簌叨叨:“我刚看到你身份证,你是属马的,今年红鸾星动,今年你一定会认识一些可以发展的对象,甚至可以开花结果……”
那边傅时淮刚回了声“喂”,就听见老人家的声音,不由得顿了顿,然后打趣起来:“小神棍,你在找人算姻缘呢?”
“我……我才没有。”林早立即否则,一边扭头看老人家,一边起身,往边上走,“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噢,是有件挺麻烦的事,我们队里的高妃妃和杨副队失踪了,想要你跟我一起到隔壁市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