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坛在庄子的正堂等了好一会儿,叶平安这才悠悠地现身。
朱坛一见到叶平安现身了,坐在椅子上就更坐得四平八稳了,话里话外也都带着枪带着刺儿。
“平安你这就有点过分了,你明明答应了我不再追究明家,为何明家二房三房还是被抓起来了?”
叶平安走到一半暂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朱坛。冷冷一笑,寒声问道。
“平安也是你叫的?”
朱坛一愣。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是你的长辈,当初要是没有我,你们叶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叶平安不说话只是盯着朱坛。
朱坛从京中被人踢出去之后,就整日沉迷于酒色,早就已经不复当年朱大将军余威了。
如今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哪里是叶平安这种如日中天大权在握之人的对手?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让朱坛有些坐不稳。
“本王现在有王爵在身,你不过是地方指挥使,从四品的武官,见了王爵你不行礼?”
朱坛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站了起来。
“侄儿你这是干什么呀?这不是私下里吗,你这要是在外面,你不说我肯定也要行礼的呀!”
叶平安站得笔直,不说话就只盯着朱坛。
朱坛被叶平安的气势压得实在喘不过气来,不得已,只得躬身拱手,假装恭敬道。
“下官参见魏王殿下。”
叶平安哼了一声,丢下一句起来吧,便坐到主位上。
“昨日你跑去我家跪着逼我母亲,逼我高抬贵手放了明安达一马,本王答应你了,今日你又来干什么?”
朱坛立即问道。
“我求的明明是让你放明家一马,又不是只放他明安达一个人!”
“我答应了人家要救明家于水火,你第二天就让人把明家二房和三房抓了起来,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朱家的恩情?”
“恩情?”
叶平安哈哈一笑。
“朱家的恩情早就已经还完了,当年你背信弃义,这就不算了,我父亲以德报怨放了你一马,这恩情就已经还光了,你非咬着说恩情没还光,那昨日我又答应了你,要不是你非要顶着叶朱两家当年的情分,我连见都懒得见你。”
“放了明安达一马,我就已经算得上是格外看高抬贵手了,你若不服尽可来使手段,且看一看今日你朱家还有什么本事?你这个忤逆不孝的贼人,把你爹活生生地从大庙里拽了出来,到如今竟然还有脸跟我说什么情分,还敢管我叫侄儿,你真是活腻了。”
“你!”
朱坛后退了一步,他知道不当着叶老太君的面,自己这点脸面在叶平安面前根本连个屁都算不上。
朱坛想了想,扑通一声给叶平安跪了下来,他想以着自己和叶光武的情分,以这叶平安按理该管自己叫叔叔的面子上,要以长辈的身份来耍青皮。
他本以为自己跪下来之后,叶平安就得急忙把自己扶起来,再不就是起身走到他处,如此一来,自己便占据主动了。
可没想到这叶平安见他跪下,却是一脸的理所应当。
“想在本王这耍青皮,你还嫩了点儿,本王已经贵为王爵,又任南中兵马大都督,三品大员加上王爵,难道你跪不得?”
“朱坛啊朱坛,你该庆幸的是我娘还活着,若我娘走了,今日不用说,你昨日找上门来我便将你打了出去,你若再敢来,我就要和你研究一下当年的事了。”
“当年你落井下石没能踩死我叶家,就该老老实实地夹紧尾巴做人,那明家是个什么东西?在江南一带已延续百年,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坏我的大事,打乱本王南征的计划,要釜底抽薪,让本王和本王手底下十几万人饿肚子。”
“这样的杂碎,这样的王八蛋,按照军法早就该抄家了。”
“如今本王如此费力地做这些事,无非就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老老实实地交代,老老实实地断臂求生,自此退出江南四大家族之列,本王还可看在他们知错就改的份上,然后放他们一马,可他们偏不干,先是勾结苏杭总督,见苏杭总督不成,又亲自跑去饶州把你给请过来。”
“我要是猜得不错,你来得如此及时,定是那明家家主大早上就去我的府里给我下了帖,想和我重修与好,放下恩怨一起做生意是吧?”
“简直美得鼻涕都要冒泡了,本王已经给了他很多次机会,既然他不愿意舍不得这明家四大家族的位置,那就让他彻底滚出去吧。”
“二房专门在江南一带搜刮美女,细心调教,姿色和本事差些的,就卖进窑子里面,若是有些能耐的,就送到京中送给各家大人和将军府上,以此来邀宠。”
“三房放印子钱,十成十的利,一个人不问他们家借钱就派人打一顿,逼着人家签字画押,今日扔下一两银子,明日到了便要人还二两银子,就过了一天这样,这要是过上十天半个月的,还不得把人的骨髓都给吸干净了。”
“明家何至于如此?明家的日子已经难到这个地步了吗!”
“如此家族,还是个做生意的商人,贱籍!还能在地方耀武扬威,目无王法,若是这次收拾不了他们,他日是不是该在江南自立为王了?”
“不要脸,明安达有明安达不要脸的法子,你有你不要脸的法子,娶了个小妾,你个老王八羔子在家里搂着睡觉就罢了,非要跑来现眼,昨日已经给了你一个面子,今日竟然还敢跟过来,你既然已经不要脸了,本王还给你留脸面干什么!”
叶平安一顿臭骂,把朱坛骂得抬不起头来,这老脸皮到底是让叶平安一张利嘴给划破了。
叶平安愤而起身。
“朱坛,当年你联合逆王,逼宫先帝,若不是当今陛下英明神武,岂不是叫你们得逞了?”
“成王败寇,你做这种事败下阵来,本来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若不是我父亲一力担保饶了你们家,你们朱家现在的骨灰只怕都已经撒到百姓的田地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