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城外一处偏僻之地,正有许多人来来往往,他们或站立或蹲伏。
这些人中大多都是男子,他们都用布条遮住了自己的脸庞,只是露出了一双充满血丝与麻木的眼睛。他们手里都或拉或抱着一个孩童。
孩童有大有小,大的八九岁,小的则还在襁褓之中。
此时走来一个枯瘦如柴的男子,他身穿一套破旧的短衫,衣服里面就如朱钰当初一般,填满了各种取暖之物,有青苔、松树叶等物。
只是脚上只穿有一双破旧的草鞋,整个脚掌冻得通红,脚上大大的冻包鼓起。
他每行进一步眉头都会紧皱起来,每跨一步都需要巨大的勇气,每走一步冻裂的伤口都会流出鲜血。
他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个个脚印,脚印里面偶尔会有红色的血迹。
他手里拉着一个同样骨瘦如柴的男童,男童约六七岁左右,面色发紫,裸露在外的肋骨十分突出。
男童此时瑟瑟发抖,他不知道父亲在这么冷的天气拉着他来这里做什么,就在窝棚里面不好吗?只是他不敢问,父亲也没有说。
他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过,父亲是个老实能干的好男子,虽然父亲一直以来都很沉默,但是平日里父亲也会将他扛在肩膀之上嬉戏。
每当到那个时候,他就暗自在心里说道:“以后长大了我要种很多地,收许多粮食,也要好好孝敬爹娘。”
“对了,还有龚二叔家的二丫,以后我一定要娶她做婆娘,和她一起孝敬爹娘。”一个六岁的农村子,他不明白娶婆娘是做什么的,他也不知道老人口中所说的孝顺是什么,他只知道他要种地,种许多地收许多粮食让父母吃饱,不要再像现在一般天天挨饿。
只是他觉得这几天的父亲娘亲都很奇怪,有一天晚上父亲与母亲说了些什么,从那天开始母亲就一直在哭,自己每当想去安慰娘亲,娘亲就抱着自己痛哭。
他不知道怎么了,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不敢靠近娘亲,因为娘亲一看到他靠近娘亲就会痛哭出声。
这几日父亲也很奇怪,就如现在的父亲一般,一路上父亲没有与他说过一个字,他只记得父亲拉着他走出窝棚时娘亲那强忍的呜咽之声。
他也看到娘亲抱着襁褓中的弟弟,在他们还未走远时娘亲对着父亲与他连连磕头。
“娘亲是怎么了 ?娘亲为啥子要对着我们磕头,老人可是说过这是大不孝,要遭天谴的。”他想回去扶起母亲,却是挣脱不了手臂上那只粗糙的大手,只能被父亲一路拉着艰难的行走着。
他小小的心里有着一丝不安的感觉,但是他又不识字,所以他说不出来那种感觉。
终于在一个拐角处父亲被一个男子拉住胳膊,父亲与那个同样蒙面的叔叔走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我看向了那个很瘦的小女孩。
我们都没有说话,因为我们都很冷很饿,冷得我们瑟瑟发抖,饿得我们说不出话。
过了没有一会儿,只见父亲与那个叔叔向我们走来,父亲将我与小女孩拉到一起,随后父亲与那个叔叔就跪在我和小女孩面前磕了三个头。
我们俩都吓坏了,刚想去扶我们的父亲,这时父亲们都已起身,随后父亲拉住那个女孩,叔叔拉住了我。
我们都不想离开父亲,我想大哭。可是想起母亲说的:“不能哭,眼泪会被冻住,到时候眼睛会被冻坏。”
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骗我,她自己明明已经哭了好几天了……
此时一个山洞处正冒着浓郁的黑烟,倒是也给这寒冷的冬季添加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这里坐着许多人,有男有女,他们面前都有一个做饭的陶罐,这些人打扮形象都差不多,基本都一样,枯瘦、脏乱、贫穷、麻木、绝望。
只是与他们形象不符合的事情是,此时他们的陶罐之中都飘出了一股肉的香味……
这些人看着面前陶罐之中的肉汤,却是并没有常人所想的那般开心,有些人甚至于还连连作呕。
只是数日颗米未进的他们,又哪里吐的出东西来呢……
说回当下。
朱钰、赵云、贾善三人此时正坐在火炉旁边相对而坐。
三人正在交谈营地之事,这时屋外进来一个士卒禀道:“启禀主上,门外有二人求见?”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意思:“来了!”
朱钰让士卒将来人带进来,士卒领命而去。
过了没有多久,只见两个身上还有没拍尽的人影走了进来。
二人进来之后只是微微抱拳一礼:“朱钰镇主,哈里高大人有情,还请与我等走一趟吧!”
朱钰几人面对二人的狂傲也没有露出不愉之色,只见朱钰起身对着二人说道:“不知大人何时归来的?召见在下所为何事?”
二人眉头一皱语气也有些发怒:“何事你去了便知,不要再废话,速速整理行装与我等走吧!”
朱钰此时也不再多问,而是起身对着赵云贾善一礼道:“就拜托二位了!”
二人起身一礼回道:“定不负大人所托。”
朱钰点头之后便是起身出门而去,刚出院子就见虎痴拿着一件厚实的棉袄矗立等待着。
朱钰上前接过虎痴手中衣物穿上,四人便是出大门而去……
约酉时五刻,后世六点十五分左右,几人一身风雪的到达了靖远县城外。
此次与上一次并没有多大差异,依旧是流民遍地,不同的是上次是春天,这次是冬日。
一样的是上次遍地是饿殍,这次四方是冻骨。
朱钰此时没有能力去拯救这群人,只能压抑住内心焦躁的情绪与二人进入县城之中。
进入县城天色已晚,今夜二人并未得到哈里高等人的召见,也没有再到怡春院过夜,二人只是随便找了一处客栈让二人住下,就连银钱都是朱钰自己掏的……
二人在楼下随意点了一些吃食,待应付了肚中饥饿之感后便回到了房间之中。
二人考虑到安全问题,故而开了一个大房,里面有两张木床,倒也省了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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