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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若非你和胡兔说起,我也无从得知。”苏长青又补充了一句,以撇清自己的身份。

“夫君当时在凡人域没有发生此事吗?”

当然有了,但他不能直白的说。

苏长青四十五度角望天,故作回忆了一番,想到自己在槐灵树的出生年份,于是幽幽开口道:“那时候我才刚出生不久,还小,对这些没什么印象。”

话刚说完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银铃般的轻笑声,苏长青转头望去时,谢晚清低眉掩唇一笑。

她似有所想地点点头,抬眸看着向他微微一笑:“也是,那会夫君还小,应该什么都不懂。”

“......”

“咳,那娘子当年可参加仙人域这场大战?”

“自然。”

谢晚清轻步踩在这些青草上,平稳地道出两个字。

苏长青走在前面拿出木棍为打掉这些长到膝盖上的草根,在这草长莺飞的平地上开出一条小道,听她这么说,想了想动机也正常,毕竟老家都被屠了,报仇也是理所应当。

他有意无意又问了一句:“那时候你已经当上神女了么?”

谢晚清跟在背后轻“嗯”了一声。

“天域当时发生过三族混战的事么?”

“没有。”

谢晚清忽然笑了笑,意有所指:“不过各方势力发生一些冲突也正常。”

苏长青暗想:“该不会是你跟其他势力发生的冲突吧?”

他用木棍敲了敲地面,忽然想道:“这么说下面的黄泉秘境彻底封闭了?”

“镇都没了,秘境入口自然彻底关闭了。”

“可惜了。”

“是可惜了。”

“要是有生机丹,这样岂不是死不了了?”

苏长青已经在遐想自己的后路了,这么说他还能投机取巧?

“未必,魂魄归位后,还需一个引子,需要生人赠予一口生气,这一口生气送出,可是要赠与之人半条命,那可有来受了。”

“额,这么说人缘不好又或孤僻的人生前吃下生机丹也白吃了?”

对于苏长青的脑回路,跟在后边的谢晚清嘴角不由弯起,她好笑道:”你这么说也没错,死而复生本就逆天而行,所置的条件一个也不能缺,这期间只要尸体被豺狼野豹吃进腹中,消化不剩,又或将肉煮熟,又或将尸体融成血水,又或将尸体烧成灰烬....种种使肉身消失的方法,便算是破了生机丹的作用,肉身消散的第一步,魂魄也紧跟着消散。”

苏长青一听,萎了,那更没戏了。

他收起幻想时刻,认清现实。

想到万能的小腐水,也不知道那小小的瓶子还能用多久。

“没路了。”

苏长青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眼前的山边,下方是陡峭的悬崖。

谢晚清走了上了与苏长青齐肩,与他一同看着山崖的景色。

“夫君还想去哪?”谢晚清转头看向他柔声问道。

“娘子之前闭关修炼的地方在哪?”

“这个不固定,天地为念,只要有一席之地在哪都能炼。”

“不过,”谢晚清眺望远方,“这附近有一个洞府,我曾在那闭关过几日。”

“那去看看。”

两人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洞府处,刚踏入便见一条惊吓的小蛇迅速滑出逃出洞中。

洞内还保留着一块木板,一张蒲团,经过多少年岁月,这上面堆积了无数灰尘,这里灵气还算充足,没有人来往,大抵变成了那些野兽的巢穴,地上无数白骨,以及还未吃完的腐肉。

“还有么?”

谢晚清想了想,带他去了之前在仙人域停留过的足迹。

千年前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千年后竟有人陪着自己故地重游。

这对谢晚清来说,极为新鲜。

走了几个山头,又去了几个已经不复存在的村镇,才知道那年战乱波及这么大。

故地重游的途中才慢慢知道谢晚清的过往,这让他对谢晚清的看法又更加真实了些。

不再是那般缥缈抓不住的虚幻感。

她曾经说得父母还在也没毛病,一开始他还疑虑整个玉泉镇的人都没了,她如何还有爹娘。

原来她是个弃婴,父母不详,被发现之前说是天生地养也不为过。

当时还是守镇人在黄泉秘境的入口处发现的她,被发现时人已经快八个月大了。

抱养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那女婴已经引气入体,自身已经学会运转内息,闻所未闻。

得益于此基础,修炼速度不在话下。

也正是因此,谢晚清入道后果然如胡兔所说,开始辟谷不吃驳杂之物。

平时只吃仙灵之果充饥解渴。

“娘子莫不是什么神仙投胎转世吧?”

听她这么一说,苏长青笑着打趣道。

老实说,若非怕惹出麻烦,怕被谢晚清追根问底,他还真想吐槽一句:你拿的是从婴儿开始入道的剧本吧。

谢晚清温婉一笑:“夫君呢?”

“我什么?”

“夫君在凡人域如何入道?怎么读书认字开始学习?”

谢晚清现在越来越对苏长青的过去感兴趣。

一开始留下苏长青,先天极阳道体是其次,引起她注意的最主要还是因为她看不清。

看不清对方身上的真实身份。

明明很像外来者,但却不是,连修为境界也是被蒙蔽的,若非深入了解,她才能猜出苏长青当时处于一个假半仙境界的状态。

除了这个,还有苏长青当时的身份。

她不明白。

明明是张好看的脸,却假扮一张丑得不起眼的脸去做乞讨之事。

这般修为不说在凡人域为所欲为,单纯不想枪打出头鸟的话,也不至于去装扮连饭都吃不上的乞丐。

单是这一点就有意思极了。

若非是什么主人的任务,或那极有可能是什么癖好。

但,现在不论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谢晚清好整以暇瞧着苏长青,瞳孔倒映着这张俊朗的五官。

每当夜深人静,看着枕边的男人,她都会扪心感受自己当下的情感。

她一遍又一遍确定自己的内心最深处的感受,是复杂的,捉摸不透的。

她本人也无法言说心中之感。

那次苏长青连续一个多月在寒池未出现在她身边,日日夜夜都无他的日子,谢晚清第一次感到极大不适应。

明明当初苏长青炼丹闭关那两次,她并未觉得有多难受,顶多是觉得日子有些无趣,但还能接受。

但现在却非以前,谢晚清设想过未来她的身边不再出现这道身影,她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内心意愿,无法接受接受这样的事实。

思及此,谢晚清轻纱下的唇畔微微勾起,她忽然想起一句曾在书上见过的话。

温水煮青蛙。

原来温水煮青蛙,煮的竟是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