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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热闹非凡的西厂前广场,此时变得气氛凝重。

不少蒙受冤屈的百姓本来已经做好打算,等散集会后,就回家准备诉状。

一看要这样折腾,立马打消了念头。

“这不是把咱往死里逼吗?”

“原以为,西厂为皇权特许,咱家被里长欺负的事有人出头,可现在看来,说不定还没开始,里长就买通这里的大人,给咱治个死罪。”

“你想多了,这种小事情还不至于买通杀人,有这么厉害的军士在,谁敢造次。”

“再厉害还不是听命行事,若是西厂的官老爷被收买了,那天大的冤屈也没法申诉!”

“要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说不定会有人来此一试。”

“……”

少数人持肯定态度,但大多数百姓还是保持不信任的想法。

毕竟,这西厂能不能真的代表皇权,谁也不想做那个出头鸟去尝试一番。

要不是有秦皇在,再加上免费小吃茶点,不少百姓都想打道回府了。

到这时候,西厂的“开业仪式”算是基本结束了,萧尘知道,下面的百姓对真名举报有些诟病,主要原因还是没遇到走投无路的冤屈,和遮天蔽日的权势。

若是真到那一步了,谁还会在意是否泄露真名?横竖都是死,不如做个敢死鬼!

不过,百姓的意兴阑珊,秦皇还是看出点门道了,正巧军机处有紧急军情禀告,秦皇的鸾驾又浩浩荡荡地回了宫。

赵高临走前,还特意拍了拍站在前排的赵四,“好好干!”

待赵高走后,赵四原本昂首挺胸的样子立马蔫了三分。

“看来,义父这次真的想岔了,这个西厂花费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最后变成了一个花架子,萧大人空有想法,却不切合实际。”

他身后一同出宫的同乡孙二也苦着脸,有些意兴阑珊。

“赵四,我当初可是听说你要出宫,才跟着出来的,咱不会是都被你义父给坑了吧?”

赵四咬咬牙,恨恨地道:

“义父应该也是被这萧尘所蒙蔽了,说不定陛下都被他蒙蔽了,你且看着,这样的规定,谁敢来举报?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不过,我已经找好了后手,孙二娃,你敢不敢跟我干?”

“有何不敢?我对自己动刀子,不就是想出人头地吗?”

“好,我带你去见见贵人,只要你按贵人的意思好好干,绝对会飞黄腾达!”

赵四强调了一下,“贵人的身份,可比我干爹的身份还高,你可要好好伺候,别给老子丢脸!”

“那是自然,萧大人不行,咱们可不得另择木而栖吗?”

“……”

是夜,三皇子府.

莺歌燕舞间,美人醉卧膝。

“哈哈哈哈!三哥,你看到父皇走的时候的表情没有?”

林龙猛猛地灌了一口酒,狠狠捏了一把怀中美人的脸蛋,只觉得通体舒畅。

“父皇脸色是不太好看,不过,之前可是很欢喜的。”林洪从小观秦皇脸色,很清楚他最后因为萧尘的昏招,产生了很大的怀疑。

“那小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法子,前面几招可把父皇哄得极为开心。”林龙想起正午那一幕,还是觉得胆战心惊。

西厂那些士兵,倒还真是杀气腾腾,若是真要拿人,倒是能唬住一些。

林洪脸色深沉,告诫道:

“萧尘此人,十分邪门,脑子里怪诞的想法颇多,你我得务必小心,就像之前演武场的绝杀技,却没想到被他简单粗暴地破了,今后,你我用计必须小心谨慎,既不能被父皇发现端倪,又务求徐徐图之,不能再像之前那般鲁莽!”

“三哥说得对,看来父皇对萧尘真名举报的创意不喜,咱们要不要加把火?”林龙急切道。

不是他心急,而是胸中的仇恨在熊熊燃烧。

林洪朝舞池中的美人扔了一颗番邦进贡的葡萄,像逗弄小狗一般。

“不急,真名举报,谁敢?若是门可罗雀,萧尘必定顶不住压力,到时候再变成匿名举报,就是你我的机会,先找上一些适合的人,好好备着,咱们也遛遛他玩,让他以为自己有天大的案子可办!”

“三哥好主意!弟弟敬你一杯!”

“你就瞧好吧,我已在西厂中安插自己的人手,就算他萧尘真遇到了有人上门举报,那我也要给他搅黄!”

林洪想到主动投诚的两个小太监,冷漠的脸上带了一丝玩味。

一个初来乍到大秦且毫无根基的人,居然妄想跟百官、世家抗衡,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杯相碰,觥筹交错,两人心照不宣地冷笑了起来。

萧尘,这次,看我们怎么玩死你!

……

此时此刻,同样在冷笑的,还有王清风。

下人刚来禀告过今日在西厂的场景,听说陛下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好!甚好!”

“大人,今日也就是有陛下在,百姓还不敢闹事,陛下一走,百姓全都骂骂咧咧地走了,地上扔的全是西厂做的那什么,‘宣传单’,可给西厂那帮龟孙累够呛!”

下人见王清风一扫前几日郁气,连忙拣他喜欢的继续说道,直听得王清风连干了两大碗米。

之前,因为陛下强硬要开办西厂的事,王清风因为出言怒斥,惹怒了陛下,罚他闭门思过一月,彻底沦为同朝笑柄。

作为直言快语惯了的御史,王清风只觉得满腹憋屈,茶饭不香。

今日,也总算叫他扬眉吐气了!

“真名举报?真亏他想得出来,贱民岂敢究贵胄?很快,萧尘就将自掘坟墓,本官倒要好好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嘿嘿,大人说的对!”

……

秦皇自从西厂回来后,会见了军机处的大臣,原以为是边境又起战事,却没想到是因为军饷告急,再想到萧尘下午那一出,百姓并不买账,他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赵高,你说朕是不是对萧尘要求太高了?”

这几日,赵高还是第一次见秦皇说这样的话,表情也不复之前的龙颜大悦,连忙提起十二分精神。

“陛下对萧大人的要求,正是他的福分,旁的人想要这份恩宠,还没有呢!”

“你啊,这时候就不要拍朕的马屁了,今日百姓们的反响不佳,是否证明萧尘这出‘举报箱’的主意不太妥当?”

赵高心内道,咱拍的是龙屁,嘴上恭恭敬敬道:

“陛下,且多给萧大人几日时间,他做事向来稳妥,西厂关系重大,陛下赋予厚望,他肯定是用心去办的。”

“万一真有遮天蔽日难以上达天听的冤屈,说不定因为西厂,才得以洗清,到时候谁还会不信萧大人?”

秦皇微微颔首,“倒是你比朕豁达,朕是关心则乱了!”

“那就看看萧尘会给朕怎样的惊喜吧!”

说罢,秦皇一双龙目遥遥望向漫无边际的天,天上黑云遮蔽,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