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鸣刚转过头,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猪头,吓得胡子乱颤了颤。
这大清早的,谁家好人被揍成这样?
这还有点人样吗?猪头都比这好看。
见徐凤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顾明远又重复了一遍:
“徐爷爷,我是顾家的……顾明远,顾清源是我爷爷!”
每说一个字,都牵动着他脸上的神经,这句话说完,顾明远便疼得直冒冷汗,大口喘着粗气。
好在徐凤鸣听到了“顾家”二字,这才反应了过来。
“你说你是谁?顾家的人?清源的孙子?”
“是啊,徐爷爷,我就是顾明远,求徐爷爷为我做主啊!”
顾明远激动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咸咸的泪水滚过了肿胀的脸皮,再次激起一阵疼痛。
既然是旧识的后辈,徐凤鸣也热络了起来。
“明远?你是顾明远?”
顾明远连忙点头,“是我,是我,徐爷爷,您还记得我,太好了!”
这谁下手如此狠毒,打人专照脸打,就算治疗好了,估计也会破相吧?
徐凤鸣气愤道:
“明远?你怎么被人打成了这样?”
难怪他认不出来,当日去顾府的时候,他依稀记得顾清源的孙儿长得仪表堂堂,出口成章,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在年轻一辈里,也是顶级的存在。
现在看到顾明远如此凄惨的模样,徐凤鸣也气得紧。
“呜呜呜……”
顾明远哭了,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大的羞辱,虽然已经是个大人,但还是忍不住哭得伤心。
再搭配着一脸猪相,看起来十分怪异。
徐凤鸣想上前拉起他,却在闻到一阵异味之后,果断放弃。
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
徐凤鸣便叫人将他搀扶进房子,关切问道:
“孩子,别哭了,给徐爷爷说吧,到底是谁害了你?爷爷一定替你抓住凶手主持公道!”
顾明远茫然地摇了摇头,一时之间没有头绪。
“我也不知道是谁……”
见顾明远含糊其辞,徐凤鸣以为是他有所顾虑,连忙拍着胸脯道:
“你不用有顾虑,大理寺乃国之法鼎,社稷之衡器!吾等头顶日月,肩扛山河,掌天下刑狱之终审,断大秦冤屈之公理,定会为你主持公道,就算是皇亲国戚,世家大族,我照抓不误!”
帮了这小子,回头科举肯定能塞一些自己的人进去,现在西厂势大,他们大理寺在朝堂上都没有话语权了。
因此,徐凤鸣愈发卖力,一脸慷慨激昂。
顾明远定了定心,回忆昨夜的遭遇:
“昨日,我去摘星楼喝了些酒,往回走的时候,到一处小巷子,有两人一前一后夹击,而且捂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长相,但是他们一看就是练家子,上来二话不说认准我就开打,只打头,还往我身上撒尿……”
“他们就是为了羞辱我,其他什么事都没做,连我身上的银两都没有拿走。”
顾明远气愤不已,回想起昨夜的遭遇,身体仍旧发抖。
徐凤鸣拍案道:
“岂有此理,还有王法吗?不过经你描述,本官以为,此事定是仇人干的,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他可是顾家的后人,谁这么大胆子,敢路上截住他一顿打?
徐凤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顾明远嘴里喃喃道:
“仇人……”
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啊?再说,他乃顾家后人,向来都是别人担心别得罪他,他何时担心过得罪别人?
顾明远一阵沉思,突然,他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声音激动,对徐凤鸣道:
“如果说我最近得罪了人,那只有一个,就是萧尘!”
“萧尘是吧?好,本官这就将他抓起来!你说说他在哪住!”
徐凤鸣作势就要喊人。
顾明远十分激动,一是为自己的聪明所激动,稍微一琢磨,就指证了犯人。
二是激动于徐凤鸣的义气,没想到,爷爷的脸面这么好用,对于萧尘这个陛下面前的红人,都是如此不畏权威,说抓就抓,看来,他昨日的仇能报了!
此事,除了萧尘,没有第二人敢干!
对,一定是他!
顾明远连忙拱手道:
“徐爷爷,萧尘,就是西厂的厂督啊!”
“啥?”
徐凤鸣迈出的腿紧急撤回。
“你说西厂!!”
顾明远挥拳道:
“就是他,绝对没错,之前我二人因为他的侍女发生过冲突,他还专门叫上西厂的人到紫阳书院来耀武扬威,当时没有发生任何事,但现在想来,恐怕此人早就怀恨在心,想着回去就报复于我……”
顾明远还在滔滔不绝,证明自己猜想的逻辑正确性。
徐凤鸣已经复又坐下了。
他捻着胡须,面带难色。
“萧尘?不可能吧?他会打你?”
顾明远点头,斩钉截铁道:
“徐爷爷,我觉得肯定是他干的!”
“那日我只是请萧尘的侍女到书院一叙,萧尘就大动干戈,醋意大发,掀动了全城的人来找我的麻烦……”
“后来我据理力争,让萧尘铩羽而归,没在我这里讨到好处,还让百姓站在了我这边,他便怀恨在心,回去之后,定然叫西厂的那些士兵前来堵我,对我痛下毒手啊!”
不得不说,如果牛大头在场,一定会鼓掌叫好,还要随声附和道:
“说得太特么好了!”
只可惜,这时代没有监控,任由顾明远说得天花乱坠,他也只是猜测。
见徐凤鸣不说话,顾明远还想说明自己猜想的可能性,却被徐凤鸣一手伸出,拦住了他想要说话的动作。
“你不用说了,若真是萧尘干的,那这事儿我大理寺也管不了。”
徐凤鸣甩了甩衣袍道。
“为何!”
顾明远哀嚎道,此话一出,简直是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