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尘的眼神看得顾清源心中毛毛的。
他正欲多解释几句,却听到萧尘反问:
“顾老,你的意思是先师专门为了阉人自罚己身,将自己的脚抠烂,就给了你这样一封信?这样说,本官倒是更相信,这信是你找人放进去的!”
都是胡说,看谁说的更让人信服。
顾清源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
旋即他才反驳道:
“萧大人,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那那些被这莫名出现的两句诗句中伤的‘阉人’,又该如何自处?”
赵高躲在秦皇身侧,默默地点了点头。
萧尘继续质问道:
“若是来日谁再得罪了顾老,是不是又会出现先师降罪自罚的情景?到时候,说不定过上几年,先师的整副身体,都会变成渣渣。”
“你,胡说八道!”顾清源气得满脸涨红。
他还没引出萧尘,这厮竟然直言他打击报复。
顾明远暗道不好,萧尘太狡猾了,爷爷也招架不住。
他一个眼神使了过去,书院的人连忙拥上前来。
“萧大人慎言,顾老绝对不会做出此等有辱门风之事,他是吾等学子的楷模,是大秦文学的顶梁柱!”
“辱顾老,就是辱我等,天下学子也不会同意的!”
有人倒是提出了不同意见。
“萧大人也只是猜测,就像顾老推测这诗作是为了点明阉人祸国,都是猜测。”
“况且,那张纸出现得太过蹊跷。”
所有人看向顾清源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那张纸看起来根本不像神物。
这件事本就透着怪异,越来越多的人怀疑了起来。
“萧大人说的有道理,就算先师像要给咱们传递消息,也不可能用这么一张纸写出来吧?应该更神秘一些。”
“这诗句,不像是圣人先师写出来的,有些拙劣。”
“难道是有人故意破坏先师像,想借此给阉人泼污水!”
萧尘满意地看着大家的反应。
大秦的百姓比大周的可爱多了。
当初他为大周做了那么多,最后被当成弃子的时候,没有什么人为他上表求情,据他所知,也就周子文因此跟洛清璇闹,其他的人都是漠然地看着他被打入死牢。
大秦的百姓,没有因为顾清源家学渊博,又是世家大族而偏听偏信,哪怕刚才紫阳书院的学子想浑水摸鱼,大部分人还是头脑清明。
顾清源之前被萧尘说中心事,现在也不敢再继续坚持,没想到这样都没把萧尘扳倒,反而还葬送了先师的一双脚。
回头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修复好!
场面再度冷却了下来。
秦皇见萧尘控制了局面,也就没有出面制止顾清源。
毕竟私底下反对是一回事,当着天下学子的面,他还得表示对顾家的看重,这也代表了帝王对天下学子的态度。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顾家不要作死的前提下。
萧尘围着先师像转了几圈,又拿过那张纸仔细查看一番,这才对秦皇道: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并非天意,更不是先师自毁身体降罪,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何以见得?”秦皇问道。
“很简单,这个口子虽然隐藏得极好,但微臣还是发现了人为的痕迹,更重要的是,阉人也是人,并没有做对大秦伤天害理的事情,每日兢兢业业做工,怎么可能会祸害大秦,先师就算怪罪,也不可能揪着阉人不放,贪官都没抓完呢!”
萧尘一语惊醒梦中人。
最关键的是,这时候的阉人,并没有什么威胁,在西厂也是听军士的调度,根本不会兴风作浪,顾清源拿阉人当切入口,糊弄一下不明真相的学子还行,但大家都被点醒了,根本不会被带歪。
而作为被骂的主人公“阉人”赵高,更是老泪纵横。
天知道他刚才站在秦皇身边的时候,有多害怕了,连呼吸都快停止了,就怕被众人推出来,成为祭奠先师像的第一个阉人。
他们阉人做错了什么?不仅没有了子孙根,还要被世人嘲笑,所求的,不过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有条活路。
秦皇点头赞成:
“说的不错,朕也以为此事是人为!萧尘,朕命你西厂主理此事,一定要将幕后黑手查出来,胆敢在我大秦祭祀天地的当口做恶,就不要怪朕心狠手辣不讲情面了!”
要细说,这先师像还是他动坏的,若是被人乱传一气,估计不久之后就会有他不是明君的传言了。
人言可畏!
秦皇对此事也是十分恼火,而且夏至祭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比较晦气,他巴不得萧尘把人揪出来。
此等歪风邪气,不能涨!
萧尘应允道:
“陛下圣明,微臣定当全力以赴,查出幕后黑手,让他不敢再继续诅咒咱大秦的国运!”
萧尘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顾清源,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顾老,烦请将手上的纸交给本官。”
这事儿十有八九是顾清源干下的,但这老家伙肯定不会承认,至少物证要先拿着。
“这纸有什么特别吗?”顾清源佯作镇定问道。
“当然了,西厂有‘听话水’,往这上面一滴,便能浮现出纸张背后的主人。”
顾清源后背一凉,这萧尘行事邪门,听说又善于发明,难保不会是真的!
“怎么了?顾老在担心什么?是不是担心听话水会让纸说出秘密?”
萧尘意味不明地问道。
所有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聚集在顾清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