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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沈芸说的那种东西——是盛徐行在庭州瘟疫爆发时送给她以备不时之需的枪械。

沈芸居然连这个都看见了。

在她和江家人没察觉的情况下,沈芸到底进出江家多少次,才能连江家地窖里的东西都摸得一清二楚。

沈芸注意着江颂宜的神色,见她脸色微变,沈芸顿时兴奋起来:“那些东西一定藏在地窖!”

知县神色也变得严肃。

大晟对铁的管控很严格,除了少许用来制成农具,普通人不许私自用铁打造器物。

更别说“精铁”了。

若是江家真的搜出“精铁”制成的东西,就算不是通敌叛国之罪,江家也免不了担上其他罪名。

“搜!”

知县一声令下,官兵立刻奔向后院,找到地窖入口进行搜查。

沈芸跟担心错过好戏似的,还不忘在旁边拱火:“大人,江家的地窖在后院,我知道入口,我带您去。”

知县点头,跟着沈芸也去了后院。

到了地窖前,搜查的官兵已经把地窖入口上盖着的那层木板掀开了,站在地面上,隐约能看到地窖中堆放着不少东西。

沈芸瞥了一眼,愈发兴奋起来。

她已经能想象到搜出精铁制品之后,江家人的脸色会有多精彩。

一想到能将江家人一网打尽,让看不起她的江颂宜跌入泥潭,让不愿娶她的江韫玉沦为阶下囚,让打了自己一巴掌的白令容终日以泪洗面……

她就激动到浑身发抖。

谁让他们总是高高在上,明明有能力,却不愿意帮自己一把。

如此自私的人,他们该死!

官兵进地窖搜查一番后,钻上来道:“大人,里面都是一些旧物,没看到银两和精铁制成的东西。”

沈芸脸上扭曲的笑意一顿。

她不敢回头去看知县阴沉下来的脸色,拨开官兵一头钻进地窖。

地窖昏暗,角落里堆放着前任房主留下来的旧物,要么是摇摇欲坠不能再用的木椅,要么是已经豁口开裂的陶器。

唯独没看见什么巨额银两和精铁制品。

“怎么会这样……”沈芸喃喃自语,“我上次进来明明看见了……就放在这儿。”

沈芸情绪激动起来,她抓住旁边一个官兵的胳膊,指着角落给他看:“真的,你信我!东西就放在这儿!”

官兵拂开她的手,骂了一句疯子,转身出了地窖。

沈芸不甘心,她跟迷路的苍蝇似的在地窖里乱转,这里敲敲那里碰碰,试图找出地窖中隐藏的暗格。

但一无所获。

从地窖中出来,沈芸脸色灰败。

江颂宜站在知县旁边,冷眼看着她:“怎么样,找到了吗?”

沈芸:“……”

她垂着脑袋,固执地呢喃道:“不可能……你们到底把东西藏哪儿……我明明亲眼所见……”

事已至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芸是在栽赃诬陷。

江颂宜转身对知县行了一礼:“大人,我要反告沈芸诬告江家!”

挤在后院看热闹的左邻右舍闻言,纷纷支持道:“该!通敌叛国这么重的罪名,她分明是害死你们全家!”

“对,我真是看错她了,之前看她到处哭诉说继母要将她嫁给钱老爷子,我还可怜过她,没想到她心思居然如此歹毒!”

“就是,之前白大娘对她那么好,平日没少见她从江家往外拿东西,到头来居然诬告江家,真是升米恩斗米仇啊!”

一片指责声中,被邻居知会的沈父赶了过来。

从左邻右舍你一句我一句的话中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沈父脸色一变,抬手就扇了沈芸一个耳光。

“孽障!看看你干的好事!”沈父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还不快给江姑娘道歉!”

沈芸死死咬着下唇,抬头怨毒地看了江颂宜一眼,眼底满是不服气。

但事实摆在眼前,她若是不低头道歉,江家人不会放过她。

沈芸不情不愿地正要开口,江颂宜却打断了她:“不用了。”

沈芸一愣。

江颂宜紧接着道:“我不需要你道歉——知县大人,不知道这种诬告罪要怎么判?”

沈芸:“……”

她心头一慌。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把江颂宜惹恼了。

她这是打算跟自己计较到底,不放过她?

沈父闻言连忙求情:“江姑娘,这件事是沈芸的错,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这个孽障,能不能请你们看在大家都是邻居的份上高抬贵手,不跟她计较?”

江颂宜神色坚定:“不行。”

沈芸算计她大哥在前,没得逞想毁了江家在后。

她就算心胸再宽广,这件事也无法轻轻揭过。

更何况,沈芸今日的所作所为,以及她在自己和家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摸进江家发现了这么多秘密,已经触及她的底线了。

沈芸必须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江颂宜对知县道:“大人,我要告沈芸诬告!”

知县神色中带了几分无奈,他沉吟了一会儿,语出惊人:“江姑娘,本官知道你受了委屈,但这件事,你们最好不要追究。”

江颂宜一愣。

沈芸也惊住了。

“为何?”江颂宜连忙问,“她诬告我全家,难不成我还不能告她了?”

知县道:“你跟沈家都是罪奴,按大晟律法,罪奴之间有龃龉,无论谁对谁错,闹到衙门都得各打五十大板,换而言之,今日你告了她,你也要担责。”

江颂宜:“……”

她再一次深深地体会到罪奴这个身份到底有多低贱和无力。

“而且这件事涉及到通敌叛国这等重罪,立了案,江家和沈家往上三代都要查一遍,你们的原籍不在庭州,消息传到原籍,查了再送回庭州,至少需要三个月。”知县道,“这三个月,沈芸和江家所有涉案的人都要扣押在监牢。”

江颂宜沉默了。

祖母年迈,在监牢中待上三个月,她耗不起。

一旁的沈芸听了这话,顿时松了口气,再次看向江颂宜的表情带了几分得意。

诬告他们又如何,江家带着一个年迈的死老婆子,还能为了跟她置气,真的进监牢不成?

白令容也考虑到了这些事,她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拉了一下江颂宜的袖子,低声道:“颂宜,算了……谁让咱们是奴籍呢。”

白令容刚说完,外面传来通传声:“太守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