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泰山郡。
奉高西南五里外。
汶水河畔,龟山脚下。
张靖一行人在张牛的带领下,来到了里民聚集之地。
只见百余名壮年男女。
在相互配合下。
各司其职,夯土建房,忙得热火朝天。
“好了,大家都停一下!”
张牛面带喜色,大声喝道:“都过来参见主公,是主公来看咱们了!”
“主公来了!!!”
正在忙活的众人闻言,不少人惊呼出声,旋即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张靖等人。
“主公,吾等拜见主公!”
不一会儿功夫,青壮们就蜂拥而来。
“吾等……”
“都无须多礼!”
眼看众人就要行大礼,张靖面上带着笑意大声道:“我也是途经此地,顺便就过来看看,看看这些官吏们,平时有没有欺压你们,有没有为非作歹!”
“……”
张牛等人闻言,有些无语的同时,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如果有!”
张靖继续道:“那就告诉我,我给你们做主,将犯事之人绝不轻饶!”
众人听了以后。
看了看怂成一团的里正五人,心中放松了不少。
“没有没有,张叔好着呢!”
“将军,张里正很好的,不但组织大家伙春耕,还让大家伙都住上新的房屋……”
“将军别降罪……”
听着里中百姓的话,张牛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没有就好!”
张靖点点头道:“我时常跟下面的官吏说,大家都是黔首百姓出身,一朝得势,也不能忘了百姓,更不能在乡里为恶。”
“张牛做得不错,我很欣慰。”
说着,张靖看向张牛道:“为百姓修建屋舍,可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不是的主公。”
张牛慌忙摆了摆手道:“我哪有这种本事,是工部传下的文书,让各个乡里,组织春耕后的百姓修缮房屋。”
“原来如此!”
张靖缓缓点头道:“那文书下发以后,里中可还忙得过来,有没有百姓有抱怨?”
“没有怨言的!”
张牛赶忙道:“百姓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春耕过后也不忙,完全有充足的时间修建房屋,大家伙住着也舒坦。”
“那就好!”
张靖再度道:“眼下里中少年院,有多少人?”
“主公。”
张牛想了想开口道:“少年院由校长李黑在负责,其中十二岁以下的遗孤有三人,不能行动的袍泽有一人,里中幼子有三十六人。”
“怎滴只有三十六人?”
张靖询问道:“可是里中不足百户?”
“不是这样的。”
张牛开口道:“属下里中足有百户,不过有近三十户人家,都是壮年男女,且尚未婚配。”
“嗯。”
张靖点点头道:“此事我自会处理,待今年秋收过后,便下令组织通婚,到时候情况就会好转。”
“你可成婚了?”
说到这里,张靖看了看张牛缺失的左臂。
“回主公。”
张牛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属下已经成婚了,就在上任里正后不久,不过,并没有强迫她人。”
“没有就好。”
张靖拍了拍张牛的肩膀,开口道:“不论怎么说,你们都是乞活军的弟兄,是我张玉衡手下的兵。”
“大家过得好了。”
“我也不会忘了你们,不说什么荣华富贵,至少也得让你们留下香火,衣食无忧。”
“主公……”
张牛闻言看着张靖,声音有些哽咽。
典韦等人也双眼微红,心中感动不已,就连太史慈也很是动容。
他没想到张靖是一个这样的人。
“行了,哭个屁!”
张靖没好气道:“里中还有多少粮食,如果够用的话,我中午就在你们这里吃了,回头就让人给你补上。”
“够用够用!”
张牛擦了擦眼泪,赶忙道:“里中合共三百二十七口,还有粮食四十五石,还能食用近十天,再有两天就四月了,到时候又有粮食送来,不用麻烦主公。”
“去安排吧!”
张靖微微颔首道:“这里可有五百弟兄,我先去少年院看看。”
他没有再多问。
为什么还剩四十五石这么多。
治下的粮食,是按口粮算计的,每人一天两斤,也就是后世的一斤。
百姓家里不生火。
皆由里正组织人手。
生火做饭,都熬成热粥管饱。
有人饭量大,也有人饭量小,比如小孩之类的,因为哪怕是小孩,那也是按一斤一天来算的。
“好的主公!”
“我这就去安排。”
张牛说着,便让里魁为张靖引路,而他自己则下去安排。
少年院位于里东。
面积大致在三百平左右。
“稻黍秫稷粟麻秔。”
“稻黍秫稷粟麻秔。”
当张靖在即将入院之际,前后不一的两道声音便传入耳中。
“饼饵麦饭甘豆羹。”
“饼饵麦饭甘豆羹。”
张靖把将士们留在院外,自己则带着典韦等数人入内,入院的第一眼,便见到一名中年男子,姿势怪异的坐在地上,编织着草鞋。
“你是主公!!!”
中年男子也察觉到有人进来,当他看到张靖之际,不由面色狂变惊呼出声。
“无须多礼。”
张靖见到男子的瞬间,便猜出了男子身份,见其就要行礼,连忙上前将其扶稳,面色凝重道:“怎么样,在此地可还过得安生?”
中年男子是战场下来的老兵。
如今失了双腿,所以他的坐姿与寻常人不同。
“承蒙主公仁慈。”
中年男子面带感动道:“里中邻里和睦,少年院也有专人照看,是属下此生从未有过的安稳,只恨不能再为主公杀敌了!”
“安稳就好。”
张靖闻言不由双眼泛红,开口道:“弟兄们从战场活下来不容易,你们能过得安稳,我才能安心。”
“不能让跟着我的弟兄,流血又流泪啊!”
“主公~呜呜呜……”
中年男子闻言,即便是铁打的心性,也不由嚎啕大哭。
典韦并非感性之人,此刻也是红着眼睛抬头望天,双手负于背后,拳头握出了声响。
“你们过得安稳,我才能安心。”
“不能让跟着我的弟兄,流血又流泪。”
太史慈看了看哭嚎的老兵,嘴里轻声呢喃着这两句直白的话,心底满是动容,同样也湿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