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所以你还是嫉妒我。”
“我嫉妒你什么?嫉妒你几十万的存款?”
青叔都没眼看他。
其实他确实有点嫉妒江流。
他当年和微微的分别还真是这个原因。
微微确实向他发出过诚挚的邀请。
穷孩子早就穷怕了,谁敢放弃自己赚钱的机会?
人一生里又有几次机会能往上走?
所以即便他当年已经有不菲的身价,也不愿意抛下继续往上爬的机会。
他并不后悔。
你功成名就了,你也不后悔。
他只是有点遗憾罢了。
原本这种遗憾随着时间流失,也就这样过去了。
不留下遗憾的人生还能叫人生吗?
但江流这小子好像真他妈不留遗憾。
本来大家都是穷小子,在年少时面对美好的邀约选择了生活。
叔能理解你。
因为叔也是这么过来的。
结果你摇身一变成了富二代,没顾虑的同意环游世界的请求。
叔有点嫉妒了。
因为叔真没体验过。
\"我求求你,上上钟,再体验体验打工的日子吧,别过这么爽,叔看着难受。”
“我现在也无钟可上啊。”
江流是真“无钟可上”,他又不在服务生列表里。
正说着说着,江流的电话响了。
“喂,江哥,接客户吗?”
“怎么突然给我排班了?”
江流还有点纳闷,突然排班是什么意思?
“是姜总,她出一百万买下你今晚...不对,是一百万买这通电话。”
“一百万买一通电话?”
江流听到这大手笔以后,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你说的是不是个蓝眼睛的姜总?”
“对,就是这个姜总。”
“我现在下楼。”
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江流准备下楼问问姜羽贞到底什么情况。
“来活了?”
青叔坐在竹椅上笑容灿烂。
爽啊。
就得让这小子干点活。
“对了,你可能会见到两个熟人,苏子西和江夏准备来居酒屋上班了。”
“苏子西和江夏?”江流转过头疑惑不解:“这两大少爷明摆着居心叵测,你放他们进来后患无穷啊。”
青叔坐在摇椅上轻轻摇晃。
他说:“我是商人,只认钱,少爷肯带资进组,我凭什么不乐意?
至于后患?居酒屋都准备交给你了,后患也是患在你身上。”
“好好好,算你狠。”
“为了督促你好好干活,临时给你派发个任务。”青叔摇着摇椅一晃一晃的,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想去哪里旅行我不管,但这意味着我得多干几年活,想让我多干活的办法简单,我得见到钱。”
“老登,你怎么又变卦?不是说好我帮你把微微阿姨带回来吗?”
“这任务对于来说太简单了,我心里不平衡。”
“我没钱,烂命一条。”江流干脆坐地上耍起了无赖。
青叔眼皮一抬。
扫了眼这个耍赖的臭小子。
“没让你从兜里掏钱,是让你带动竞争氛围,没发现居酒屋离开你以后,其他服务生都没有追赶的目标了吗?
花火大会当天,你得保证你业绩第一,给这群小牛郎们上上强度。”
“那我让我爸给我充点行吗?”
“不行,我要的是带动竞争氛围,不是他妈的空降富二代。”
“现在离花火大会还有四天,我一个客户都没有。”
江流没好气的看着青叔。
这摆明了给自己制造难题嘛。
但青叔像是压根没看到他的表情,故作轻松的说道:“天才牛郎嘛,对你来说都是洒洒水啦。”
“拜托,你以为是游戏币啊,业绩要的可是真金白银。”
“那我不管。”青叔从摇椅上走下来,斟茶放到他面前小声说道:
“总之,要么放弃居酒屋去旅行,要么把业绩做到第一去旅行,要么老老实实的呆在南江。”
“可以,做不到我就不走。”
江流原地深呼吸了几秒,摆了摆手转头下楼。
他最初只把旅行这事当作个小事。
因为旅行本身对他而言是没难度的,他当然可以十分从容的做选择。
但现在有难度了。
他要就此退缩吗?
说实话,如果青叔不说这话之前,他还不一定答应去。
但有了这个赌约之后。
他不蒸馒头争口气的好胜心,瞬间燃起来了。
而在居酒屋二楼之上。
青叔在窗户前看着江流在鹅卵石小道上远去的背影。
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游走在人群里。
笑嘻嘻的跟调酒师打赌门口的客人会打赏多少小费。
江流好胜心很强。
这种人享受的是胜利和胜利后带来的成果。
比如你请他吃顿大餐,他肯定索然无味。
但你如果跟他约球、约游戏,输的人请客的话。
他能把肚子吃圆。
所以你平淡的邀请他旅行是没用的。
“李神谕还是年轻啊,没事,叔帮你。
江流,叔也是在帮你。”
青叔的记忆恍惚间开始倒带播放,一路闪回到某个夜晚。
在居酒屋二楼的玄关后面。
青叔给对面的年轻人倒了杯茶。
年轻人摆摆手拒绝了,从口袋里掏出一罐冰可乐。
一口喝下去呲牙咧嘴。
他说:“青叔,无论明天我是死是活,别让人把我带走。”
“其实没必要冒险一试,你爷爷...”
“得人恩惠就要遵从他人的安排来生活,对吧?”
“苦日子还没过够?不想过点顺风顺水的生活?”
青叔坐在茶台面前用余光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
“吃苦的意义就是为了追求想要的生活,否则吃苦还有什么意义?”
“那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
“我想自由自在、没有顾虑。”
“然后呢?”
“然后去远方看看。
去看那个对我来说像是童话一样的世界。
我认为的生活是陪笑、喝酒、呕吐、青石板上的灰和被人骑走的共享单车。
但有人告诉我。
我们生长在一个有雪山、珊瑚礁、北极光、长满苔藓的石头和闪闪发光瀑布的星球。
像我这样的孩子,也有资格去看看的,对吧?”
年轻人将手中的冰可乐一饮而尽,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罐口剩余的水滴。
他说:“青叔,我心理疾病挺严重的,但我不知道你们上岁数的理不理解这个。
但有人告诉我,痛苦是因为应该自私的时候,自私的不够纯粹。
所以这场车祸是我最后的奉献。”
年轻人垂下脑袋蜷缩在墙角边缘,玄关折射的光芒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他抬起胳膊把头发向上拢起,苦笑着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他说:“青叔,如果我大难不死的话,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ps:猫!
稍后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