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突然闹肚子?
一向这种时候都会沉默的林冷不丁的在她脑海中来了一句:“他诓你呢,别信他的,明明就是他自己想跟你去。”
纪元昭看着他认真给马儿梳毛的样子,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没有拆穿,同迎春一同上了马车。
见纪元昭没有追问的意思,燕冀北心中暗爽起来,反正他是一定要去的,徐青那小子不同意,那就揍一顿。
没有什么是一顿打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两顿……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已散去热闹的街道上,直至出了城,没多久,天色便逐渐暗了下来。
而三人的马车也来到了那座从外看去灯火通明,仿佛沾满了整个半山腰的庄园外。
庄园的大门紧闭着,门外也没有守夜的人,看起来似乎格外松懈。
纪元昭坐在马车内,掀开窗帘的一角打量了一番外面,道:“去敲门。”
燕冀北下了马车,叩响了庄园的大门。
不多时,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半佝偻着背的老伯探出头,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燕冀北,和已经下了马车的两人。
“你们找谁?”老伯问。
燕冀北微微颔首:“是这样的老人家,我和我家小姐本是出门游玩途经此地,又不熟悉路况,如今天色已晚,我家小姐体弱,不知可否借宿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就走。”
老伯稍作犹豫,也没有去通报自家主子,只是打量了几人一番,便打开大门,道:“进来吧。”
几人面面相觑,眼中都有些诧异,但也只是再短暂的眼神交换之后,便不见异常,跟着老伯进了庄子。
李老伯走在前面,纪元昭几人便跟在身后,一路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四周的建筑。
这看起来似乎就是个很普通的庄园,除了稍微有点冷清以外,并没有丝毫不妥。
想了想,纪元昭故作惊讶和天真的开口:“伯伯,这园子是您的吗?好大啊。”
李老伯没回头,只是平静的回答:“不是,我只是替我家主子在这里看护而已,我家主子不长住,但是个心底善良的主,特地嘱咐过,若是遇到像姑娘这般前来借宿的客人,便给上一间上房。”
纪元昭点点头,若有所思,又试探性开口,“那就替我谢谢你家公子了。”
李老伯点头应了一声,并没再说话。
将几人分别带到客房,李老伯特意嘱咐了一番,说让几人不要乱跑,又让人送来了吃食和梳洗用的热水。
纪元昭礼貌的道完谢,目送送东西的人离开,站在门口,一转头,就见同样站在门外的燕冀北。
两人的方面就在隔壁,旁的不说,李老伯看起来还是挺和善的。
纪元昭似乎也没想到他们竟真的这么轻易的就进来了,在房间里转了一转,却并没有睡意。
现在虽然是进来了,但还是得想办法留下来,否则明天一早还是得走,又不能现在就出去,太心急反而可能暴露自己的目的。
当纪元昭正在为明天一早的事情想着解决方案的时候,身后的房门被迅速推开又合上,不用回头,纪元昭也知道是谁了。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除了燕冀北,想来没人会这么无聊。
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闷声道:“干什么?你一个人睡不着啊?”
燕冀北脚步微顿,又继续朝她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将刚刚泡好的茶水递到她跟前,“既然睡不着,就聊聊天。”
他说着,纪元昭只是狐疑的看他,这人真是奇怪,以前他从来不多话,让他干什么就只闷头干,偶尔开口说话,也是不得不回答纪元昭的问题。
如今倒是奇了怪了,闷葫芦竟主动要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她拿起茶杯放在鼻尖,阵阵热气扑来,茶香在热水的冲泡下充分发挥出来,让人顿时只觉神清气爽。
“聊什么?”她问。
燕冀北闻言,却并没有立刻说事,而是稍加沉默了一会儿,纪元昭凝神看他,便见他皱着眉,神情严肃。
纪元昭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已经开始好奇了。
而不多时,便听燕冀北道:“聊以后我的去留问题。”
去留?
什么去留?
纪元昭狐疑的手上的杯子都微微顿住,眼神定定的看着他,不解的等待着下文。
他现在已经是燕小世子了,他的去留当然是继续留在燕家了,难道他还想去别的地方。
果然,纪元昭刚这样想,他便接着道:“我不想回去,我想待在公主府。”
“……”
纪元昭沉默着,原本疑惑的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他,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良久,在漫长的沉默中,纪元昭轻轻叹了口气,“留在这里做什么?我对你又不好。燕家能给你更多你想要的。”
他却像是突然找到了突破口,立刻反问:“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
纪元昭再次选择了沉默,在撞进他炽热的眼神中时,她承认,她确实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沉沦和悸动,但又被她毫不留情的强压下去。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眼神的深意,而后低下头,哪怕已经极力克制了,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哽咽,“燕冀北,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是……我并不想你继续留在公主府。”
她说着,燕冀北方才还满是期许的眸光瞬间暗淡了下来,他垂下眼帘,整个人像是突然泄了气一般,难过至极:“你果然……很讨厌我吧。”
纪元昭:“???”
这是打哪儿论的?
先不说燕冀北现在这个想继续留在公主府伺候她的想法她同不同意,就算她没意见,燕国公也不会同意啊。
这不是逼她和国公府抢人呢嘛?
她承认,在她心里,燕冀北确实和别的男人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但这也并不代表,她能因此让父王为难。
相比于其他国家,在琼枝国,男尊女卑的观念虽没有那么深刻,对燕冀北曾是公主府侍卫的事也并不会有人因此瞧不起他。
更多的,可能是心疼或者觉得他可怜,毕竟是在她这样的人手底下当差,估摸着是没少受欺负。
但是这并不代表,在燕冀北已经恢复身份的情况下,让堂堂国公府小世子给她暖床。
这传出去,燕国公那老头胡子都得气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