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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太君狠狠瞪了江采萍一眼,“这是京城,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塞北,收起你那套武夫做派,是要让满京之人都笑话我们永宁侯夫人是个泼妇不成?”

江采萍霎时噤声。

一旁的二房夫人眼珠子一转,立马上前想要扶苏老太君。

“婆母你有所不知,大嫂也是被这贱蹄子气昏了头,任谁瞧见自家女儿大婚之日跑回家,还嚷嚷着要退婚,都沉不住气,这不是叫咱们永宁侯府丢人吗……”

“我要你说话了吗?”

二房柳氏一激灵,对上老太君冷漠的眼神,瞬间不敢出声。

“当街叫骂,甚而还要动起手来,怎么,你们就不给永宁侯府丢人么?”

几句话训得两个儿媳再也抬不起头,苏老太君这才沉着脸走到苏瑾月面前。

瞧她一身喜服一路被折腾得破烂,化好妆的脸上也沾染了灰尘,她微微蹙了蹙眉,却还是耐着性子道。

“你娘亲虽然冲动,但你终归也太不成样子,没见过新婚就跑回来娘家的。”

她叹了一口气,似是作为长辈对晚辈的无奈,“这样,我让管家送你先回谢府,不管何事,明日跟你夫君一起来府上说!”

一抬手,竟是当真让管家去备马。

说得好像当真为苏瑾月考虑一般,但她再清楚不过,这时候的谢府上下怕不是恨毒了自己,回去只会对她百般羞辱。

况且她当街放了狠话,如今再回去岂不是自己打脸,到时候原本同情她的群众,只怕也会觉得她出尔反尔,满嘴谎言!

“祖母,我已与谢家退亲,不会再回去!”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即便对上苏老太君震怒的视线也没有半点退缩。

苏瑾月再清楚不过,这位看上去深明大义的祖母,其实对她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在乎的不过是永宁侯府的脸面。

前世也是在她的纵容下,整个永宁侯府上下才敢光明正大偏宠苏芷瑶,故意虐待自己。

所以她才会在侯府大吵大闹,引人围观,只有这样,才能逼得这位道貌岸然的祖母出来“支持公道”。

“方才在长安街,满京城的人都瞧见了我痛斥谢清絮忘恩负义,为了新人抛却糟糠之妻,这些年我在谢府受的苦,想来祖母也有耳闻,这样无情无义的夫家,我还要回去,岂不是太过于下贱了?”

这话顿时让苏老太君神情有些迟疑,她下意识反驳,“但你与谢清絮已经三媒六聘,八抬大轿……”

“我一时名节有失无妨,只是我已当众跟这无情无义的夫家撕破脸,还要上赶着回去,往后京中世家要如何看待永宁侯府?”

一句正中苏老太君内心,她当即眼神闪了闪,还是没有把话接下去。

只丢下一句,“有什么事,一起回府再说,在门口吵吵嚷嚷成什么样子?!”

转头又被嬷嬷搀着重新回了府。

老太君发了话,江采萍一行也不敢再多言,只能咬牙恨恨地跟在后头,一起回门。

留下苏瑾月仰头看着大门上正大光明的匾额,轻轻一笑。

这一世,她一定会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刚进正厅,屁股还未坐热,就有小厮急匆匆地拿着信件跑了进来。

“老夫人,夫人,谢家那边送了封信,说是谢将军写的,特地让夫人亲启!”

江采萍嚯地起身,“他谢清絮这会不好好跟芷瑶拜堂,还有空写信?你把信原路送回去,让他好好对待芷瑶,旁的事不用他操心!”

说着还不解恨地瞪了一旁的苏瑾月一眼。

苏老太君意识到不对,皱眉提醒道,“你瞧瞧那信里写了什么,再做决断也不迟。”

江采萍虽不情不愿,到底不敢违逆苏老太君,还是抽过信纸一目十行,随即勃然色变!

“荒唐!谢清絮竟然说,若是瑾月不回去完婚,他就不会娶芷瑶!”

她抓着信纸指着苏瑾月就骂,“你自己作死便罢,若是连累芷瑶婚事也不成,只怕你千刀万剐也难以赎罪!”

苏老太君却不在意这些,只问道,“那瑾月的嫁妆,我记得那是你母亲亲自置办,足有百万两,他可有说如何处置?”

江采萍皱着眉,神情已有些不耐,“都已经抬进家门,他自然不肯送回来,还说既然是新娘退婚,责任便在永宁侯府,他不索要赔偿,已是看在多年交情……”

“一派胡言!”

苏老太君猛一拍桌,“瑾月没有过门,都算不得他妻子,至多不过定了亲,他凭何扣留嫁妆?”

江采萍却一心惦记着苏芷瑶,着急道:“婆母现在不是操心这些事的时候,芷瑶她是好孩子,如今因为瑾月当街胡闹,带累了她的婚事,这可如何是好?”

“依我之见,不若趁夜让瑾月立刻回去,随谢家处置,左右她本就在京中名声败坏,离了谢清絮也无人肯要她,与其日后嫁不出去,坏了谢家名声,还不如现在把这麻烦解决了!”

听着自己亲生母亲安排自己未来,连一个普通婢子都不如,苏瑾月只觉痛苦又可笑。

眼见苏老太君神情动摇,苏瑾月清楚,她必定寻一个比谢家更为显赫的婚事,方能彻底断绝了他们逼自己回谢家的念头。

“母亲又如何断定,我以后嫁不出去?”

江采萍一愣,随即理所当然道:“你本就名声不好,问问满京城的适龄男子,哪个愿意多看你一眼?”

苏老太君却抬手按住江采萍接下去的谩骂,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瑾月一眼。

“你有何筹码,敢在这口出狂言?”

苏瑾月忽然起身,跪在苏老太君面前。

“祖母自来见多识广,可认得我骑回来的那匹马,是何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