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要退出厅外的崔尧,骤然听到众人的惊呼,扭头一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也顾不得尴尬吗,松开新城的手就冲了进来,抱住了没有知觉的母亲。
崔昊捡起地上的绢布,一目十行的看完,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无妨,大抵是她悲喜交加,有些受不得刺激了,放平躺一会就是了,去取些熏香过来,要安神的。”
崔廷旭急忙跑了出去,脚步略显颠簸,虽说自家夫人时常要给他点刺激看看,但从未见过她受了刺激是这般模样,匆忙之间脚下拌蒜,一头撞在了门框上,于是两眼一黑与夫人做了同命鸳鸯。
……
崔昊看着昏倒在一起的贤伉俪,埋怨道:“就不能叫个下人去?”随后看向崔无面,说道:“你还杵在这里作甚?没点眼力劲,还不快去!”
“哦,哦,我原也以为是吩咐我去的,谁知道二公子这般毛躁……”话语间,人已经没了踪影。
崔尧头痛的看着昏迷的双亲,用手丈量了一下父亲额头的大包,感觉父亲倒比母亲严重一些,也不知道会不会脑震荡。
思索了良久还说说道:“爷爷、奶奶、大伯,不如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新城在这里照料吧,眼下他二人都陷入昏迷,一时半会也没个结果,等他们醒了再分说吧。
崔昊看着崔尧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留下一句:“你与你母亲才是血脉相连,你不该瞒着她的。”说罢转身走了。
奶奶也没有责怪崔尧,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来,悄声说道:“若是你已然下定了决心,奶奶也不劝你,这块令牌你收着,可快马加鞭从清河调来三百精壮,这些人个个都是骑射的好手,虽说不曾上过战阵,但弓马娴熟,想必不会扯了你后腿。”
全程一言不发的崔廷恩此刻眼有些直!未曾想自己老娘还留了一手,怎么来之前不见她发作?硬是在船上骂了半个月!
崔廷恩见二老都走了,也走上前来说道:“你大伯我是个木讷的性子,不会说些漂亮话,虽说前事已经揭过,但我夫人到底是欠你一条命。我这些年也积攒了一点人手,都是能够脱产的,你若当真要出征,我也能给你拉来三百人,虽说都没怎么骑过马,但个个都会赶车,手下功夫也硬实,能听得懂号令。”
崔尧看着大伯说道:“能听得懂号令是什么意思?”
崔廷恩憨笑道:“就是令行禁止,就算前方有个火坑,你让他们走,他们也绝不停留。”
崔尧扳着指头算了算,三百轻骑,三百死士,你们是要做什么呢?怕是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吧?
崔尧疑惑的说道:“我能带这么多私兵出征吗?别到时候私兵比正兵还多,就闹笑话了。”
崔廷恩说道:“无妨,这算什么笑话,有的暴发户没有门路,想走军功的路子出头,还不是一个大头兵领着五百私兵抢人头?不稀罕,不稀罕。”
崔尧听着大伯说着‘抢人头’这种mobA用词,一时有些恍惚,少顷才发觉人家说的就是这个词语的原意,就是字面意思。
“多谢大伯与奶奶的厚爱了,等我归来再另行拜谢!”
“一家人不必客气,我走了,你快照顾你父母吧,再耽搁会就该醒了。”说罢,崔廷恩也麻利的走了,步伐看着颇为轻快,好像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似的。
这时,从榻上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若是你非要去,我明日会去见他,让他把所有隐瞒的东西全亮出来,护你周全才行,否则我不会原谅他!”
崔尧回头看去,惊喜道:“母亲,你醒了!刚才真真是吓死我了!”
崔夫人坐了起来,看向旁边兀自昏睡的夫君,疑惑道:“他这又是作甚?比我一个弱女子还不经事?”
崔尧对着父亲头上的大包比划道:“非也,不是不经事,父亲只是不经撞,与心态无关,他的心态一向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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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夫人看着空旷的偏殿,疑惑道:“你每日就在这里上值?怎生一个人也没有?每日就是在这里闲坐吗?那倒是挺轻省的,下次带本书来,莫要荒废了光阴。他人呢?怎么不见他在此?”
崔尧看着偏殿说道:“这个地方只是幌子,至少现在是,我每日只是在这里吃些东西,然后就下去了。”
“下去?你要下哪去?”
崔尧拉着母亲说道:“随我来,其实今日我应该还在休假呢,这才成婚第二天,姥爷也不说体谅一下年轻人,恁早的就将人唤来,没劲!”
崔夫人吐槽道:“你那是成婚吗?顶多算是个排场大的过家家,给你婚假有个屁用,你还端上了!”
“怎么说都是您有理,催的也是您,嫌弃没动静的也是您,说不让圆房的还是您!道理随着语境来呗?”
崔夫人敲了崔尧一记脑袋,嗔道:“没大没小,净跟我狡辩,你带着我杵在墙跟前作甚,面壁吗?”
崔尧不做辩解,随手推开了暗门,不曾想这么简陋的暗门就能把母亲蒙住,想来还是有些用处的。
随着暗门应声而开,崔尧有些暗喜,力气又大了几分,我就说劳逸结合吧?这不才歇了两天,力气还长了几分,上哪说理去?
崔夫人看着黑漆漆的甬道,不安的说道:“你姥爷被关起来了?你是狱卒?”
崔尧挠头,不知道母亲是怎么联想起来的,都说母子连心,可他一点GEt不到母亲的思维,那是连不起一点来。
想不通的崔尧拉着母亲就往里走,连门口放着的灯笼都没点,黑灯瞎火的就走了进去,一路上不曾碰到半点墙壁,熟门熟路的就下到了暗室。
崔尧下去一看,就见姥爷没缩在石屋内,身着一件大氅坐在主位上,将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仔细看去,好像还打着蜡,手里抓着一把羽毛扇在那里装腔作势。
“哟,姥爷今天好兴致啊,这是演的哪一出啊?《空城计》还是《定军山》呐?”
“滚犊子!嘴怎么那么碎?有你什么事?你怎么也跟来了?”天机被这孙子一句话弄得情绪连贯不起来了。
“您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啊,我不来,你让我妈一个人来?她也得能摸得着门呀!”
崔夫人疑惑得说道:“妈?你是在说母吗?怎么咬字都不准了?”说罢又看向坐在那里的老人,表情复杂,言辞沉默。
天机清咳了两声,说道:“崔尧,你先上去吧,我和你妈单独说几句话。”
崔尧赖着不走,拧着脖子说道:“有什么话不好当着我的面说的,要我隐瞒的是你,自曝的还是你,嘿!好赖都让你做了,老登,这会儿还想撵我走?门也没有哇!”
崔夫人直接一记爱的旋转,拧的崔尧面目扭曲,呲牙咧嘴起来。
“怎么说话的?我发现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他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废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