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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艳猝然去世这事,在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连沐家也有所耳闻。

沐霖云当即招来手下,听秋霜回禀说程家一家子现在闹得分崩离析。

他也不见程家再来借机纠缠程野,他淡淡道:“行,之后就不必再管他们家的事。”

章艳去世之事,对其他人没有任何影响大家照旧过日子,唯独有一人除外,那便是程实。

程实拖着残腿在家卧床休息,对妻子突然离世这件事无动于衷,依旧怒吼、怨怪道:“都死哪儿去了,想饿死老子啊。”

可家里人现在再没人愿意搭理他,完全把他当空气,无视他的存在。

起初程三妞在家照顾他几日,可后来朱三过来把她叫回去,走时还嘟嘟囔囔的说:“自己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儿,哪能成天待在娘家。”

老大程承德以前一心扑在读书上,除此之外可以说是啥也不会,更别提照顾人了,加上之前他赌钱被人剁手指那事,他心里中本就对程实憋着一肚子怨气,根本就不想管他。

大儿媳见状更是理直气壮地推脱:“我只是个儿媳妇,怎好伺候公爹洗漱,这要是让旁人知晓,还不得笑话死。”

老二程二牛就更靠不上,他基本上都住在他师傅家里,压根儿就不回来。

程二牛娶他师傅的女儿王芳芳,当初他成亲时,程实装作生意失败没钱,一分彩礼钱都没拿出来,所以他婚后就跟上门女婿似的,直接住在师傅家。

程小牛是个卖货郎,不想出去卖货时遭遇山匪,货被抢不说,人还被痛打一顿,如今也躺在床上养伤,自己都顾不来,如何照顾他。

最后便由程承德一天给他送三顿饭,爱吃不吃,至于他不方便上厕所,就在屋里解决,程承德根本就不给他清理,屋里那味儿,就别提有多难闻。

程承德又一次给他送饭时,程实靠坐在床上,冷冷地盯着他,阴阳怪气地说:“你就是想报复我,折磨我对不对。给我送口吃的不至于饿死,就是想让我多受折磨,是不是!”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

“我可不像你,只认钱不认人,没良心,冷血无情又自私。”程承德放下饭菜,转身就走,根本不想跟他多费口舌。

程实只能无能狂怒,双手紧握成拳,拼命地砸床板,现在没了章艳伺候他,要是他把饭菜打翻,压根就没人管他吃不吃、饿不饿,现在他发脾气,再愤怒也不敢砸饭碗。

程实养伤差不多能下床后,对家中的几个子女彻底失望。

他拄着拐棍去托人找了一个带着儿子的寡妇,打算重新组建家庭。

先前的几个子女得知后,都激烈反对,毕竟谁不知道“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个道理,纷纷说道:“你要是娶那个带着儿子的寡妇,咱们就分家,各过各的。”

程实根本不听劝,强硬地说:“我是老子,我想娶就娶,老子的事谁也别想管!”

程承德作为家中老大,直接放话:“你要是再娶,咱们就断绝父子关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程实执意要娶,嘴硬的很:“指望你们几个,我早死了,老子重生儿子养,用不着你们几个,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不往来就不往来,从老子的房子里搬出去,都给我滚。”

程承德也硬气,直接带着妻子, 搬去岳父家。柳秀才是个穷秀才,只有一个女儿,对于女儿、女婿回来就举双手双脚赞同。

程二牛更是不再回来。程三妞哭了几场,作为一个女儿毫无办法。程小牛一瘸一拐的去村中的破房子住。

就这样,他和先前的几个子女算是彻底闹翻。

程实眼里只有他寡妇新媳妇和她带过来的儿子,被哄得那叫一个眉开眼笑,见人就夸:“她可比章艳强多了,又温柔又会来事儿,而且还会教儿子,她儿子对我可尊敬了,还说要给我养老了,只要有他一口吃的,就不会缺我一口吃,可比前头那几个贱种头强多了。”

他还重新盖修缮房子,又购置新田产,日子看着过得挺滋润。

村里的人都在他背后议论:“程实脑子糊涂呀,亲生的子女不疼,反倒疼别人的种。为了个外人,和自己的子女都闹翻,这脑子真是不清楚。再说章艳跟了他几十年,伺候几十年,给他生儿育女,现在倒好,处处贬低有了新人忘旧人,这算什么人!”

村里人渐渐都不愿意和他来往,可他不但没有反省,还觉得是大家嫉妒他,一心沉浸在寡妇媳妇和新儿子对他的吹捧里,什么“程叔您是好人呀,我以后肯定给您养老”,还有“当家的,我能遇到您绝对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之类的话,每一句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久之后,寡妇媳妇给他生了个儿子,程实更是对他们母子掏心掏肺,好的,那叫一个没话说。

他媳妇生了儿子后,整日愁眉不展,唉声叹气,说:“这有了小的,自然要偏疼小的,前面那个不是你亲生的儿子,我怕他怪我偏心,不顾念他,和我不亲了。”

“怎会,我都当他是我的儿子,你说吧,想我如何待他。”程实在一旁笑盈盈的拍着她的背好言好语的问。

寡妇媳妇立刻眉开眼笑的说:“既然你是当爹的,当然得给他置办东西成家才好。”

于是,程实毫不犹豫花钱给媳妇带过来的大儿子买了两亩地,新盖了三间瓦房,托人帮他说媒。

原本一切挺和谐,可一次偶然的机会,程实听到别人在背后悄悄议论,说他这个小儿子和他一点都不像。

他心里顿时就起了疙瘩,后来又无意中发现,他媳妇生的这个儿子,长得和他媳妇总挂在嘴边,说的对她颇为照顾的表哥长得非常相似。

他心里犯起嘀咕,偷偷用菁菁草做了个亲子鉴定,果不其然,这儿子根本就不是他亲生的。

程实得知戴绿帽的真相后,气得要死,当天关上家门,双眼通红,一巴掌狠狠地把昔日他心尖上的媳妇扇倒在地。

新媳妇当时脸就肿了,嘴角也流出血来,知道事情已经暴露,也不再装,随即破口大骂道:“你个死瘸子,真以为自己有那么好的命,一把年纪还能生个儿子,我呸,你做梦呢!要不是为了给肚子里的小家伙找个名正言顺的爹,你以为我会嫁给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程实气的失去理智,发疯一样将人拖到床上,疾风骤雨,云雨初歇。

他狠狠发泄一通睡过去。

他新媳妇拖着酸软疲惫的身躯下床,在家中翻找一番,卷走家里所有的钱财,抱着小儿子就跑路。

至于她的大儿子,现在有房有地,也娶了媳妇,她自觉自己这个当娘的责任也算尽到了,跑起来那叫一个毫不犹豫,根本就没想到要跟大儿子说一声。

程实第二天醒来,发现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赶忙跑到他藏金条的地方一摸,啥都没了,顿时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

等他再醒过来时,已经被气成偏瘫。

他前头的那几个子女早就对他失望透顶,根本就不过问他的事。

程氏族长实在看不下去,找到他后来这个便宜儿子,严肃地说:“你要是不赡养他,那就把你的房子还有田地全部归还。毕竟你可不是他的亲儿子,没有平白占着他家产的道理。”

便宜儿子没办法,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不过对待程实很不好。

想起了就给他端一顿饭,没想起来就让他饿着。

让程实住的是破柴房,四处漏风,穿得也是破破烂烂,衣不蔽体,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凄惨。

得知程实这般凄惨遭遇的村民们,纷纷在心里暗自称快,都觉得:“该!真当便宜爹是那么好当的呀,明摆着就是个冤大头,还整天乐呵得找不着北,落得这么个下场,那就是活该,自己亲生子女不疼,去疼别人的种,这就是自己作!”

当然也有看他可怜心软的人,跑到程实之前的子女面前,想要说和,劝他们管他爹。

不过也很快被怼回:“你是想给自己找个后娘还是找个后爹?钱都花给那便宜儿子了,现在让我们给他养老,做梦呢!你要是心疼,你就带回去养着去呗。”

最后,这些嘴上慈悲之人,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程实就如此凄惨的住在破柴房柴熬了没两年,就被冻死、饿死在一个寒冷的冬日里。

程实死了好些日子后,隔壁邻居好久没有见到人才想起去看一眼,发现人死的邦硬,皮包骨,模样十分凄惨。

邻居被吓得惊声尖叫。

众人这才知晓他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程实一死,程承德几人跳了出来,纷纷指责他的便宜儿子,既然得了好处,还不好好养着,要将他赶出大青村。

程氏族长也觉得程实的便宜儿子心肠太过歹毒,便决意将他赶出村去。

他的媳妇见状,不愿意跟着他去当流民,卷了家里的钱也跑了。

那寡妇的儿子两手空空而来,最后也两手空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