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转醒已有数日,他意识探入识海,惊见原本圆形能量核,如今竟化作三角之形,其三个角,颜色各异,其中一角闪烁着翠绿富有生机的木属性异能,一角氤氲着墨紫雷属性电芒,还有一角则是散发着幽黑深邃、仿若能吞噬万物的暗属性气息。
他也不知自己如今究竟处于何种境地,只晓得自身异能已超越十二级。可十二级之上究竟是何境界,却没人能告诉他。
他只是能隐隐感知到,自己拥有约两千年寿元,这与传说中修仙者金丹境界颇为相似,便暂且将自己境界视作金丹期吧。
然而,寿命增长并没给他带来丝毫喜悦,只因沐霖云融合九阳竹能量结晶后,便一直陷入沉睡,至今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满心焦急询问国师:“霖云为何还不醒?”
国师仰首凝视星空,他白色瞳孔之中,有无数银白星沙不住旋转。良久,国师才侧首望向程野,缓缓道:“他的魂魄不在这片天地之间,若要唤醒他,必须将其魂魄牵引归来。”
程野想尽各种方法,却始终未能将沐霖云唤醒。
无奈之下,他只得一边养胎,一边苦苦思索救醒沐霖云之策。
偶然间,他忆起神女乃人与植物共生的存在,由此获得灵感,想到同生共死契。
他暗自思忖,若能设法研究出共生契,与沐霖云签订契约,或许就能召回他的魂魄,让他苏醒过来。
于是,程野毅然闭关,一头扎进共生契的研究之中,他就连生孩子都是在简陋的石室内。
生完孩子第三天,他将孩子托付给从凌峰国赶来接人的夏风等人,便又继续闭关钻研。
可惜,他除了知晓与桃树的战宠契约之外,对其他契约之事知之甚少。加之他本不是天资聪慧之人,想要从无到有研究出一种全新的契约,其艰难程度超乎想象。
自孩子呱呱坠地,至能够蹒跚学步,两年光阴转瞬即逝,而程野在共生契的研究上却依旧一无所获。
这一天,与过去的两年并无不同,山上的石室中再度传出爆炸声。
起初,众人听闻爆炸声还会慌乱不已,如今却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若哪一日没有爆炸声传来,反倒觉得缺了点什么。
程野所绘制的契约再次引发爆炸,他又一次品尝到失败的苦涩滋味。他灰头土脸走出石室,失魂落魄走向一棵参天巨树。
一路上,不断有人向他行跪拜大礼,口中念念有词:“神君保佑,神君安好。”
然而,程野的思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对周围一切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他来到巨树之下,此处有一张精致的床榻,床榻四周垂挂着层层叠叠的纱帐。
透过纱帐,仅能模糊地看出床上躺着一人,而床上之人的模样,外人根本无法窥视分毫。
巨树察觉到程野的靠近,微微摇曳起来,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在向他问好。
事实也确是如此,这巨树便是程野曾经契约的那棵桃树。虽说一人一战宠之间契约已解除,但他们仍可通过意识进行沟通。
桃树欢快道:“主人,我感觉你弄出的爆炸威力愈越来越大,日后说不定能当作手雷用,用来对付敌人,一砸一个准,省事儿。”
程野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你说得对。这段时间,没有人来打扰他睡觉吧?”是的,在他心中对方不是陷入昏迷不醒的状况,只是在睡觉,睡饱了对方就能醒。
“主人放心,除了三个小崽崽,我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主夫。”桃树自信满满回应。
“谢谢你,小桃。”程野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去,轻轻掀开纱帐,而后坐在床边,痴痴地凝视着床上仿若睡着的沐霖云。
沐霖云面容安详,脸色红润,丝毫看不出是一个沉睡两年之久的人,反倒像是正在小憩,随时都会睁眼苏醒过来。
程野望着望着,不知不觉间,眼角滑落泪珠,可嘴角却依旧挂着一抹浅笑,语调轻柔低语:“霖云,对不起,我今天又失败了。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笨。若是换做你,想必早就找到唤醒我的办法了。”
泪水模糊他的双眼,他这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他慌乱抬手抹去眼泪,不想让沐霖云知晓知道他在哭。
桃树此刻也安静下来,连树叶都不再晃动。这片小小天地间,弥漫着无尽的哀伤。
猝然,远方传来一阵叫嚷声:“程小子,你又躲在这,可让老道好找。老道今日给你带来个好东西,或许能唤醒沐小子。”
程野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喜之色。他双眸含水,疾步飞奔至青尘子面前,双手紧紧拉住对方的手臂,急切问道:“真的吗?真的能够唤醒他?是什么东西?在哪里?”
青尘子只觉胳膊仿佛要被拽脱臼,疼得皱起眉头,语重心长道:“我说程小子,老道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你生拉硬拽。呐,便是此物。”他取出一根泛着金色光芒的红绳。
程野看到红绳,顿时大失所望,松开双手,无力垂落在身侧,脸上满是落寞神情:“多谢道长好意。”
青尘子见他这般模样,便知其不信,于是噼里啪啦地介绍起来:
“你可知这是何物?此乃我与了尘、国师三人遍历大江南北,耗费整整两年时光才炼制而成,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红绳。其中有火蛟龙的龙筋,蕴含火属性之力;鲛人织的纱线,带着水之力量;还有你家桃树的树枝,属木;天外陨铁研磨成的细沙,属金;土则是取自极阴之地的阴沙,将其在原地取出阴沙的岸上暴晒三年,再用柏树枝持续煅烧三年,使其化为金色细沙,达成阴阳平衡。这个东西我可是求了我老朋友好久,你可得给我东西补偿。”他看向程野,要求道。
随后又接着介绍:“此外,还加入诸多其他珍贵材料。将这些材料混合揉捻在一起,放置在最为接近天地的祭台之上,持续祈福九九八十一天,方才得到这泛着金光的姻缘红绳。”
程野听闻这玄妙的介绍,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期望,迟疑问道:“真的有用?只要我俩绑上这根红绳,他就能苏醒?”
青尘子捋了捋重新长出的胡子,神色扭曲一瞬,咬牙说:“老道亲自试过,自然有用。”
程野不由得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啊,你与谁试的?”
青尘子白他一眼:“贫道与了凡,还有国师。三人一同炼冶此物,你说我还能找谁?”
程野恍然大悟:“哦,你与大师,成真道侣,恭喜恭喜!”
青尘子朝天翻个白眼,一甩衣袖,冷哼一声,傲娇的转身离开,走前不忘叮嘱道:“别磨蹭,赶紧用。”用了以后有点小小的后遗症,不过他俩是夫夫,没妨碍。
程野手握红绳,从白日坐到黑夜。最终,他下定决心,喃喃自语:“大不了便如先前一般,没什么好怕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红绳两端分别系在自己与沐霖云的手腕之上,而后静静地躺在一旁等待。
可直至下半夜,沐霖云依旧毫无苏醒迹象。程野见状,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眼角又有泪水悄然滑落,他在哭泣中渐渐睡去。
阴阳交替之际,两人手腕上红绳陡然发出一道刺目白光,与此同时,天边划过一道绚烂的星光,直直朝着两人坠落而来。
随着那道白光消散,两人手上红绳也消失不见。
下一秒,沐霖云的手指微微颤动,眼皮轻轻跳动。忽然,他猛地睁开双眼。
沐霖云,终于醒了!
他侧身望向身旁眼角带着泪痕、眉头紧皱而眠的程野,心中酸涩不已。他那一向大大咧咧的小夫郎,如今连在睡梦中都在落泪。
他伸出手,轻柔地抚平程野紧皱的眉心。浅眠的程野忽感有人靠近,猛地惊醒,与一双熟悉而含笑的眼眸对视。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彼此,谁也未曾言语,谁也未曾动弹,然而彼此都能感觉到身体在微微发烫。
两人对视片刻,同时伸手紧紧搂住对方,不知是谁先主动,一夜缠绵。
次日,程野嘴角噙着笑意酣然沉睡。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急忙望向身侧,却发现沐霖云不见踪影,他脸色一瞬变得惨白。
忽然,不远处传来小孩嬉戏声。他匆匆穿好衣服,一把掀开纱帐,奔出去查看。
只见沐霖云正与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欢快地玩耍,三个小孩拼命往他怀里钻,嘴里含糊不清地唤着:“父父。”
程野并未急于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父子四人嬉闹。
沐霖云似有所感,回首望向程野。他那漆黑的瞳孔之中,仿若有万千星光在闪烁,脸上洋溢着深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