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赐婚,易县王氏之女王婉君,与武安侯、奉常大夫姬安,喜结连理。
这消息不胫而走,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来,很快在王公贵族之中流传。
一时间,才安息不久的朝堂再次骚动起来。
若是说燕王敕封姬安为武安侯,就已经触动了某些人的敏感神经。
那现在又赐婚易县王氏,某些人立刻就激动起来了。
武安侯给的是政治名分,赐婚易县王氏,给的是军中关系。
又给政又给军的,就差没有给开府权了!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燕王的心思吗?
没过多久,姬安的武安侯府就热闹起来了。
一些士大夫阶层的人纷纷提着礼物上门拜访,希望能和姬安混个脸熟。
不过毕煦按照姬安的交代,全部都挡了回去,说公子不见客。
但风口一旦起来,就不是姬安见不见的问题了。
哪怕在奉常寺,姬安忙着工作的时候,都有很多人靠过来打关系。
他们或许没下定决心投靠,但都秉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原则,万一以后是姬安继承王位呢?
而这样的风口,引得姬盛十分不满。
“小十六,听闻父王给你赐婚了?呵呵,可还满意啊?”
“一切都听父王的,我当然满意。”
“呵,易县王氏可是军武世家,祖上便是在军中发迹的,威望很高啊,看来父王很重视你。”
“父王当然重视我,大哥难道忘了?父王封我为武安侯,又让我娶军武世家的女子,不就是希望我将来踏上战场,为大哥扫清敌人吗?”
“额,哈哈哈,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大哥这说的什么话?难道大哥怀疑我对王位有想法?”
“不不,为兄何时怀疑过?”
“大哥就是在怀疑,若父王给弟的东西让大哥不开心了,弟现在就去面见父王,将武安侯爵退回去!婚约也退了,哪怕和易县王氏结仇也无碍!”
“诶诶,小十六,你这么着急作甚?为兄没说过怀疑你啊,为兄替你高兴呢。”
姬盛轻咳两声,端起酒杯道。
“小十六,实不相瞒,今日宴请你来汇丰楼,实则是我舅舅让我来的。”
“唉,我舅舅乃燕相,自然对王位之事太操心,整日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你在王都大出风头,舅舅担忧是正常的事。”
“但你放心,为兄自然不会怀疑你的忠心!”
姬安端起酒杯敬了下,一饮而尽道。
“大哥,愚弟不曾有任何觊觎之心,我出身平庸,只懂得战阵之法,让我打仗,我在行,让我当王,实不可为也!”
“若大哥觉得我是威胁,尽管说便是,愚弟愿意辞官辞爵,一辈子不沾国事!”
“到时,只求大哥念及兄弟血缘,给愚弟一方农宅,几亩薄田,安度余生!”
姬安虽然只有十七岁,但说出来的话饱含感情,情深义重,让人感触极多。
这一番“肺腑之言”,说的姬盛鼻子一酸,差点眼泪汪汪!
多好的弟弟啊!
若是其他几个叛逆的弟弟也像姬安这样,那该多美好啊。
姬盛心中五味杂陈,一把握住姬安的手,重重按下道。
“小十六,何苦于此?”
“为兄把话放在这里,将来只要为兄还活着,就保你一辈子富贵!”
姬安也反手握住姬盛,眼神中仿佛有千丝万缕的情感。
门外,毕煦和姬盛的侍卫暗暗咂舌。
他们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只觉得好一副兄弟情深的画面。
不过,毕煦心中清楚,自家公子可不会只愿意当一个富家翁。
王位,公子势在必得,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演戏罢了。
酒足饭饱后,姬安告别感慨万千的姬盛,带着毕煦离开。
后者跟随了一阵,还是忍不住道。
“公子,我看这个大公子人还不错啊,万一以后是他继承王位,公子倒是不必担心杀身之祸。”
姬安嗤笑,摇了摇头道。
“姬盛为人固然不错,但他现在只是储君,不是大王,等他成了王,不想杀我也得杀。”
毕煦愕然道。
“啊?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成了王,就必须杀干净兄弟?”
姬安淡淡道。
“权力蛋糕就那么大,天底下不会有任何一个君主希望自己的权力被分走,甚至被威胁。”
“信不信,若是我成了势,别说姬盛这个大哥了,就连当今燕王,我的生父,都恨不得除我而后快。”
毕煦闻言,狠狠打了个寒颤!
“娘的,虎毒还不食子呢,还是当老百姓好。”
姬安淡淡一笑,王权的诱惑,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抗得了的。
……
朝堂上关于姬安的热度一直没有减轻,可姬安本人一直平静得出奇,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若是想争王位,不应该趁机拉拢党羽,发展势力吗?
若是不想争王位,也应该表示一二,断了一些人的念想,没必要装聋作哑,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
可姬安既不承认,又不否认,这就让很多蠢蠢欲动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而此时的姬安,忙完竹纸的制作后,又开始往返于城外浴水码头。
浴水起源于赵国境内,往东北方流经塞外,又拐向东南,横穿燕国全境,途经王都蓟城,最终汇入渤海。(后世永定河)
因为浴水贯穿燕国全境,所以浴水也是燕国漕运最重要的两条河流之一。
另外一条河是易水,就是荆轲刺秦,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那条河。
浴水顺流而下进入渤海,沿着海岸线南下,可以与齐国贸易。
逆流而上通往赵国,可与赵国贸易。
也有一些胡商利用浴水来往于塞外和燕国之间,用牲畜、皮毛交换中原的粮食、铜器。
姬安和柔然部落的贸易,也要从浴水展开。
冯义投靠姬安后,按照姬安的吩咐,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承包商船。
大型的船只极少,想要租赁一段时间,需要提前很久预定。
姬安给冯义的任务是,争取在浴水结冰之前,往返塞外一次。
冯义为此花了大价钱,直接将姬安从鲜卑部落弄来的钱财掏了大半,这才搞定了船只。
“公子,这批船是目前燕国最大的漕运船了,还是我托家里的关系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