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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奶奶,该起了,马上要去给长辈敬茶了。”

宁明歌迷迷糊糊睁开眼,身边是唤她起床的喜儿。

她昨天数钱数到睡着了?

梁靖怎么不叫醒她?

宁明歌朝窗外看去,屋外灰黑色混沌一片。一摸床的另一边,冰凉不带一丝余温,梁靖已经起床多时。

他去哪里了?

喜儿看出宁明歌的困惑,解释道:“大少爷每日卯时不到就起床练武,从不间断。您先洗漱,大少爷很快就来。”

好箭法不是凭空就能练成的。

只是梁靖今日这一遭,传到有心人耳朵里,恐怕会成为他们夫妻不和的征兆。

宁明歌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就被按在梳妆台前,任喜儿摆弄。

龚嬷嬷作为全福嬷嬷,敲门进来收喜帕。

帕子白净整洁。

昨晚两人没有同房?

龚嬷嬷犹豫地捧着喜帕,不知该不该出言提醒。

宁明歌一句话替她解了围:“昨日婚礼太过劳累,我和梁靖都睡过去了,嬷嬷就拿这个交差去吧。”

龚嬷嬷也是个人精,她品出宁明歌话中的意思。

昨日谁给龚嬷嬷下了任务,她今日就向谁去交差。

大少奶奶昨日学了一宿的规矩,连洞房花烛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应该是国公夫人想听的答案。

龚嬷嬷低头回复:“是,奴婢知道了。”

等龚嬷嬷离开,宁明歌询问喜儿:“今日拜见长辈,除了公婆,国公府还有哪些亲戚会来?”

喜儿梳头的手丝毫不停,同时向宁明歌介绍。

“老国公一共生了三子一女。国公爷是嫡长子。夫人那边就一个兄长,也就是那日去宁家下聘的孙旭老爷。”

宁明歌:“梁铜川是二房还是三房的孩子?”

昨日那熊孩子口口声声自己不如宁嘉善长得美,说明他之前见过宁嘉善。

喜儿答:“铜川少爷是二房家的孩子。”

宁明歌了然,梁怀之和二房关系不错。

宁明歌接着问:“三房呢?可有孩儿?”

喜儿摇头:“三房家人丁单薄,三夫人三十岁高龄才生下男丁,六少爷还在读书,暂时没有成家!”

宁明歌吩咐丹桂:“准备梁铜川的压岁红包,放一颗五十两的银花生。还有今日迎面道喜的下人,一律以我们夫妻的名义赏一串铜钱。”

丹桂点头,表示一切皆已经准备妥当。

喜儿正在为宁明歌描眉,梁靖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

他望着镜中宁明歌娇俏的脸,露出一个笑容,顺势想要接过喜儿手中的眉笔,体会为妻子描眉的情趣。

却遇上三张怒目而视的脸,喜儿倒戈的同时,攥着眉笔不松手。

宁明歌“啪”地将他的手拍走:“今日是我这个新妇进门第一次见客,你敢乱动我眉毛试试!”

平日里还有闲暇擦了重画,今日敬茶图的就是一个早!

男人净会添乱!

梁靖只能做投降状,后退三步到了角落里。

宁明歌的五官在喜儿的描绘下一点点明媚起来,窗外的天由灰转成青色。

宁明歌上下打量着梁靖,发现他早已穿戴整齐后,将手交付给他,“走吧,该去给长辈敬茶了。”

天还未亮,梁国公府上下却早已忙活开来。梁国公府到处是提着红灯笼忙碌的下人们。

宁明歌夫妇二人迎着朝露来到正厅门口,遇见等候在那里的梁怀之、宁嘉善夫妇。

梁怀之依旧温和有礼道:“兄长来了,我们等你好一会了,长幼有序,你先请吧!”

宁明歌向他身边的宁嘉善看去,只见新妇绮丽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的疲色。

心心念念的换嫁已成,宁嘉善必定要生米煮成熟饭才放心。

两人昨夜一定同房了!

叫水、洗漱后,估计睡不了两个时辰就被叫起来了。

梁怀之喜欢带着假面,做他老婆可不容易。

他说不定彻夜未眠,就等着提前在这里给梁靖这嫡兄上眼药。

宁明歌倒是有些理解梁靖早起练武的心态了。

面对梁怀之这样的假人,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按部就班不被他打乱步调。

梁靖携宁明歌入正厅,迎面而来的是国公夫人徐氏的抱怨:“怎么拖到这会才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了。

梁靖抬头,冷峻的目光与徐氏对上,厅内的气氛都冷上三分。

梁怀之这时带着宁嘉善入内。

梁国公轻咳一声,用眼神规训了不安分的妻子与儿子。

两杯新媳妇茶,对国公府意义重大。

梁靖被找回后,没有比他娶媳妇更好的机会,入祠堂认祖归宗!

梁国公一个眼神,身边伺候的人便有眼色地递来媳妇茶。

宁明歌接过茶碗,高举道:“公公请用茶!”

梁国公接过茶碗,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宁明歌。

剩下来,该给婆婆递茶了!

宁明歌接过茶碗,感受到碗边炽热的温度,她抬头迎上徐氏格外和蔼的目光,心中长叹:来自婆母的关照,还是那么来势汹汹。

宁明歌轻轻侧过手腕,茶碗中的茶流出一点,她即刻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模样,端直茶碗。

洒出的一点茶水,带着白色的雾气,昭示着它滚烫的事实。

国公爷低头喝茶,并未察觉到妻子与大儿媳之间的暗流涌动。

宁明歌忍着手上的灼热,递茶给徐氏,换来徐氏的东张西望。

徐氏:“瞧我这粗心大意的,提前准备的红包去哪里了?”

宁嘉善在身后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宁明歌发红的手指和前世的记忆加在一起,宁嘉善手指也隐隐有了灼热的感觉。

徐氏这恶毒妇人!

等她当上国公府的女主人,第一个就要收拾这老媪婆!

只是现在这苦头,还是让宁明歌去吃吧!

宁明歌高喊:“婆婆请用茶!”

宁明歌的催促,像是打开梁靖愤怒的开关,他夺过宁明歌手中的茶,嘴上还说着:“看不上我也就罢了,我妻子敬的媳妇茶你不喝,梁怀之媳妇敬的茶,你总要喝吧!”

说着将那滚烫的茶碗塞在宁嘉善手里。

她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坏了,滚烫的茶碗递到宁嘉善手上,她直接甩了出去,洒出的茶水滴在她手上,瞬间红了一片。

宁嘉善高呼:“烫死我了,快拿冰水来!”

梁靖掀桌子的行动是宁明歌提前计划好的。来时路上她就叮嘱过,若她遇到麻烦,会向梁靖求助。

那一声催促,其实是说给梁靖听的。

宁明歌:“夫君你这是做什么!成婚第二日,我还没敬茶,你就把这一切弄砸了。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妻子!

有没有在座的诸位长辈?

来人,再递一杯茶来!”

宁明歌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台阶,关键她像一根缰绳,能牢牢拴住梁靖这头倔驴。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真的又重新跪了下来。

新的媳妇茶重新沏了端上来,宁明歌迅速递到婆母手上。

等徐氏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滚烫的茶杯已经在她手上了。

丈夫的威慑、儿子的厌恶,媳妇看笑话的眼神,都汇集在她身上。

还有那熟悉的滚烫的茶水,喝下去只怕嘴皮子都要烫坏掉。

这茶,她该怎么喝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