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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中多山,白乔寨村落不比平原,高脚楼规模大多很小,几户人家相邻的划分区域。白乔寨坐落于山丘处建立,易守难攻。

寨子中里的所有东西,几乎都是自产自销。他们精通酿酒,织布,耕种,连带着那听起来像是跳大神的大巫也是有些身兼数职的角色除了求雨,偶尔客串一下大夫。

寨中,一道山泉水横穿着整个白乔寨。寨中人谈话时,陈皮听了一耳朵。他们说这条永不停歇的溪流是白乔寨圣树的恩赐。

陈皮不信什么神啊,圣物恩赐之类的,他只信自己。所以在这群人手舞足蹈的欢颂时,他选择靠在大树叉子上‘打盹’。

宋白芷借着与大巫取药的借口,开始套起了话。这次大巫走透了一点消息。治病的药草,在林子里,这也算意外收获。

宋白芷也正好趁着问药的这会机会,勘察起了白乔寨。

出乎意料,与时怀婵所说的竟然一样。白乔寨并没有蛊虫,他们更擅长的,似乎是地貌风水。

从高处的土司楼观望,一侧是茂密到一望无际的大雾林子,一侧是炊烟袅袅高低起伏的高脚楼,一侧是层层叠叠错综复杂的梯田。

看起来,似乎并没什么特别的。可是那林子的厉害,她已经领教过了。

高脚楼错落不定的安排,也不是胡乱建造的,那是诸葛八卦。如果没有村子里面的人带路,很容易把自己送进机关陷阱里。

寨子外梯田的设计则很有趣,那是三霄的九曲黄河阵,易守难攻的代表之一。设计者根本不需要用多余的机关,就能将闯入的人,轻而易举的困在领域里。

不过,还不等宋白芷多观察观察,时怀婵便出现了。她眼眶还有些泛红,笑容勉强的邀请宋白芷与陈皮二人加入今日的入秋篝火庆祝。

而她身后的时怀峻,面色也算不得太好。只是在客人面前,还是勉强维持了主人待客之道的体面。

二人口述邀请后,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宋白芷并没有打听别人心情的习惯,更准确说,她并不在意对方是个什么心情,这与她无关。

一个永生的人,不断的见证着身旁或多或少有交集的人慢慢的离开。

无所谓他们是好是坏,亦或者是否如平行线般奇迹相交。反正最后只会剩她一人,在无数次在各种位面重启,‘复活’。

这无疑是一件极其痛苦之事,就好似整个世界都已将你遗弃,只剩下你独自一人背负着心头重担前行。

这种孤独并非普通意义上的形单影只,而是一种深入骨髓、令人窒息的致命孤独感,让人想想便彻骨生寒。

它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残忍而又留情地日夜凌迟。让你崩塌的灵魂变得鲜血淋漓,却又怜爱的为你一次次铸造血肉之身。

宋白芷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放到一边去。现在令她比较在意的是,白乔寨与黑乔寨是因为什么产生了敌对?她是否早已经卷入了其中。

以及她在现实位面,碰见的那个男人,在黑乔寨里面是个什么身份?包括,这处瘴气弥漫的林子尽头,那个从未有人踏入的神秘黑乔寨。

总不可能从建立开始,便两方争端不休,做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之举。

宋白芷思索着慢慢往回走,只是刚出土司的高脚楼区域,便有一个男人笑容和煦的冲她打了招呼。

“哎呀!这不是楚大夫!拿这么多东西可别压着肩了!您准备打哪儿去呢?我送您一程?”

“回住的地方。”宋白芷并不是很想回答行踪,只是寄人篱下,还是需要客气点。

那男人似乎根本没听懂她的意思,大咧咧的说:“您一个人在外头,不安全,还是我送您一程吧!”

不等宋白芷在拒绝,陈皮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一样,无比自然的走近两人,然后从宋白芷手上接过了背篓。

陈皮笑容十分虚假的对那男人说:“我还活着,她安全的很。”

他这话可就有两个意思了,可是那个男人脑子一转,再一转,也没品出是个什么味来。

陈皮是不喜欢动脑,但只要难得的转动一次,就聪明的很。(他的自我感觉)

这个男人,陈皮一看他这献殷勤的态度,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宋白芷这人,虽然下手确实黑了点,心眼也小了点,但人还是挺好的。这男人配不上她。

陈皮想着想着,便用余光偷偷打量宋白芷的表情,很好,她没什么被打断说话的生气反应。

宋白芷知道他在偷偷观察自己,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还是抛出了话题:“时怀婵和时怀峻让我们晚上去参加寨子里的入秋篝火会。”

陈皮道:“你要带我去参加篝火会?”

宋白芷:“……”。

3011应该是学的陈皮吧!什么毛病,都喜欢挑字眼听!不爱听的就当没听见?!

日暮西山下,世间即将再次昼夜更迭。触摸不到的具象时间在提醒宋白芷,时间回溯快到尾声了。

宋白芷穿着时怀婵送来的衣裳。这身装扮与陈皮同样黑沉而又繁复的白乔寨褂子并没什么差别,只是腰间没有铃铛,而是几股彩丝缂成的宽花纹腰带。

宋白芷背身站在高脚楼上,目光悠远的看着那炮竹燃放之地。

陈皮站在她的斜后方,只能看清她半边精致面容轮廓下隐藏的锋芒。就像是凌冬朝佛层层石阶尽头那佛像上覆着肩头雪,让人望而却步。

陈皮走过去,在她身旁侧过头问:“那可会很吵你真的要去?”即使宋白芷已经更换上了白乔寨姑娘们穿着的服饰,陈皮也还是不想让她去。

不明缘由,但是不妨碍陈皮阻挠。不过阻挠无效,他还是挂着假笑跟上了宋白芷的步伐。

宋白芷其实还是挺喜欢远远观望别人热闹的,只是自己不喜欢参与进去。她喜欢听爆竹烟花的炸响,虽然很吵,可是很热闹。

因为它们的出场,象征着人们生命旅程中的一个个重要节点。当那喜庆的红色绸缎飘扬起来,吹拉弹唱响起,那便是又一轮结束了。

我们从爆竹声中出生,然后从爆竹声中死去。唯有旧的事物,躺在那儿被后人观摩,然后安静的等待着时间的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