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将军府派下人往贤王府送请柬。
赵萱推说身体不适没去赴宴。
顾章华自从得知秦韶带兵围困赵府,逼得赵成自杀,便对秦韶所为耿耿于怀。
多年来顾章华一直屏蔽与秦韶来往,更不可能去赴宴,于是他顺水推舟要在府中陪伴生病的王妃。
最尊贵的客人没请来,游园赏花外加晚宴还是要如期举行。
吴玉兰担心客人们看轻自己,以为她这位续弦的将军夫人请不动贤王夫妇,她多没面子,秦韶也会被拖累。
宴席上,吴玉兰把贤王妃患病,贤王宠妻需贴身照顾一事公之于众。
她必须让大家知道,不是她请不动贤王夫妇,是人家夫妻俩太恩爱!
大家明白缘由后都对贤王妃的健康表示关心。
真王府的夫人们也在吴玉兰邀请之列,十二夫人一直对贤王妃勇救猫七七一事心存感激,她悄悄把吴玉兰拉到一边。
“夫人,您看我们明日前去贤王府探望王妃可好?”
吴玉兰忙问:“您跟贤王妃关系很好?”
“王贤妃是个大好人,当初她救下我家宠物猫,避免我被王爷责备!
我家那只猫是王爷的心头肉,一直我管着,要是那天真丢了性命,我怎么跟王爷交代?”
吴玉兰点头称赞。
“对小动物都这么有善心,人准错不了!”
“那就这么定!明天一早我来将军府找你,咱们备好礼物一起去!”
“后天一早吧,我要好好给贤王妃准备礼物。”
十二夫人爽快答应。
晚宴结束后吴玉兰送走客人,回到自己的卧房,她琢磨琢磨着起了小心思。
次日一早吴玉拉递牌子觐见肖淑妃,表明自己对贤王夫妇的关切之情。
肖爱月倒是不担心生龙活虎的田石榴会得什么重病,她担心田石榴的病会不会把儿子传染上。
肖爱月当机立断由自己牵头,明日一早领着大家前往贤王府探病。
吴玉兰喜出望外,她本来打算在淑妃娘娘面前刷波好感。
没想到还能借淑妃娘娘的东风,让她跟贤王夫妇搞好关系,简直是两头赚。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吴玉兰和十二夫人到宫门口迎候肖爱月。
浩浩荡荡一大队人马和随行人员很快来到贤王府门口,赵萱和顾章华才分别得到消息。
正躺在床上装病的赵萱一把掀开被子,目瞪口呆看着站在床前的青娥。
“你说什么?淑妃娘娘来了?已经到府门口?”
青娥语气欢快。
“不仅淑妃娘娘来了,秦韶将军的夫人和小姐,真王府的十二夫人,全都来了!”
赵萱懊恼地用拳头捶着床。
“怎么这么突然?都不提前说一声?”
青娥好心提点。
“王妃您这话说得有点出格,淑妃娘娘是您的婆婆,相当于您的娘亲。
您生病当娘的屈尊来看您,还帮您张罗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一起来探病,您应该感恩!
您怎么还急上了?还埋怨人家不提前说一声?”
赵萱被青娥一通教育,满肚子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憋得脸通红。
青娥伸手摸摸赵萱的额头。
“没发烧,脸怎么这么红?”
事到临头,赵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朝青娥挥挥手。
“你说得对!快去准备接客吧!”
青娥小跑着离开寝室。
“奴婢马上去准备!”
屋里只剩下赵萱和春兰秋菊,赵萱翻身下地,开始来回转磨磨。
“你们说怎么办?先不说其他人,秦出云是我在常香聚当糕点师时收的徒弟!
她要是当场揭穿我,喊我师父,我哭都没地儿哭!”
春兰恍然大悟。
“弄了半天您说的徒弟是她?将军府大小姐?这下麻烦了!要不干脆装病不见!”
秋菊连忙摆手。
“这办法行不通!别人可以不见,淑妃娘娘呢?
咱们一直对外声称王妃是略感风寒,又不是什么起不来床的重症。
到时候淑妃娘娘较起真来,非要到床前探病,或者召个太医来给王妃诊脉,诊出没毛病,到时候怎么办?”
赵萱很想振臂高呼,但在贤王府,她只能握紧拳头低吼。
“我现在感觉比上刀山下火海还难受,简直是腹背受敌!
顾章华还没搞定,云儿又来凑什么热闹?这是要逼死老娘的节奏!”
秋菊最终想出一招。
“要不这样,还是用薄纱蒙面,有人问,就说来的都是贵客,怕给大家过了病气,听上去也合情合理!
只要咱们稳得住,不露出什么破绽,秦出云想必不会把贤王妃跟她的糕点师父联系在一起!”
赵萱眼睛一亮。
“这个办法好!”
顾章华两日没见到赵萱,更加确定女侠是躲着自己装病,得知他娘带着好多人前来探病,反倒认为是给女侠施压的好机会!
当着他娘的面,只要他找准时机挤兑女侠一两句,不信女侠能绷得住?还不肯露出庐山真面目?
来探病的大家在正厅里分别落座,肖爱月把顾章华拉到近前,仔细看了看。
“几天不见,你看看你,又瘦了!”
顾章华摸摸自己的脸。
“没瘦吧?这两天吃药膳,我觉得都胖了。”
青娥把茶盏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看着顾章华笑。
“王爷,有一种瘦叫你娘觉得你瘦,你不瘦也瘦,有一种冷,叫你娘觉得你冷,你不冷也冷!”
顾章华心领神会,仔细看了看他娘。
“娘,我觉得您也瘦了!”
肖爱月咯咯笑起来,看向青娥。
“青娥,我看你这气色不错,在府里过得挺滋润!”
青娥拍马屁的话张口就来。
“承蒙娘娘夸奖,是贤王府风水好,养人!”
肖爱月朝正厅门口瞧了瞧。
“你家王妃人呢?真病得起不来床?下不了地?
我这个当婆婆的亲自来看她,她都不出来见上一见?难道还要我去她床前给她端水喂药?”
肖爱月话音刚落,赵萱出现在正厅门口。
赵萱故意挑了个深红色的薄纱蒙住下半边脸,在春兰和秋菊的搀扶下,病恹恹走进来,首先向肖爱月行礼。
“母妃安好,劳烦母妃亲自前来探望,儿臣感激不尽。”
“怎么还蒙着脸?”
“都是贵客,特别是您大驾光临,儿臣怕过了病气给您。”
赵萱说着赶紧咳嗽两声。
顾章华看到赵萱装腔作势的样子,很想损一损她,故意走到赵萱身边,挤走春兰。
他跟赵萱咬耳朵。
“王妃,你这蒙面巾款式挺多!”
(蒙面巾控诉:我也不想,我很累,心累,本来人家是要做成漂亮裙子,结果粉身碎骨,变成蒙面巾!)
赵萱心里突地打了个哆嗦,脚下一软,顾章华顺势扶住赵萱,朝大家微微一笑。
这一幕在众人眼里,俨然夫妻恩爱感情和睦。
长辈们都是一脸姨母笑,平辈则是羡慕,纷纷夸赞贤王夫妇伉俪情深。
接下来大家纷纷上前,对王妃的病情各种嘘寒问暖,各自奉上带来的礼物,一时间好不热闹。
赵萱看向静静坐在一旁的吴玉兰。
十多年不见,吴玉兰早不是年轻姑娘时娇滴滴的模样。
即使满头珠翠,锦衣华服,也掩盖不住眼角的鱼尾纹,面色也有些苍白憔悴。
赵萱到现在都记得以前的兰姨有点多愁善感,虽然是师父的婢女,但与师父亲如姐妹,对她更是悉心照顾。
赵萱以为她早已做好准备,有朝一日见到兰姨一定能控制住情绪。
但现在她真正跟兰姨面对面,她很想扑进兰姨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她想跟兰姨好好说说,这么多年她对师父的思念,对兰姨的思念,还有这么多年,她过的苦日子。
众目睽睽之下,她却什么都做不了,行个晚辈礼应该没问题。
赵萱拼命压制住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她走到吴玉兰面前,行了个晚辈礼。
“您是秦将军的夫人?”
吴玉兰急忙起身还礼。
“不敢当王妃大礼,妾身就是秦韶的夫人吴玉兰。”
“没事,私下里您是长辈,应该的。”
吴玉兰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前两天本想请王妃过府一聚,没想到正逢王妃染病在身,如今可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