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荒诞而短暂的逼宫大戏很快落下帷幕。
梁长平慢悠悠骑着马跟田商一起走在宫道上。
梁长平转头看向田商,眼中有赞赏,更多的是忌惮。
“真是好本事!九皇子,哦不对,现在应该喊您太子殿下!
十多年来您依附田原,支持他帮助他,借用他的势力斗倒不少皇子。
表面上看是帮田原铲除异己,现在看来最终是您渔翁得利!”
田商不置可否,直视前方呵呵一笑。
“梁大将军也不简单,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玩得炉火纯青。
想当年丰城大战你一败涂地,父皇当庭震怒就要砍了你的脑袋。
田原苦口婆心劝说父皇保你一命,你今天带兵控制住他的人,你报恩报得真好!”
田商心说,比起我你更不是东西,还在这儿讽刺挖苦我?大家彼此彼此都踩着田原上位,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
梁长平骑在马上沉默不语,田商敷衍着朝梁长平拱拱手。
“梁大将军,我还要前去探望母妃,咱们就此别过。”
说罢他一甩袖子,朝着另一条路走去。
梁长平勒住马缰绳,看向田商的背影。
他预料到田原斗不过陛下,会把自己玩死,但他没料到田商这么快登上太子宝座。
这是个很棘手的人物,梁长平要好好想想,今后该如何与田商相处。
明霞殿中。
聂昭仪呆坐在软榻上,周围数十个宫女太监静静地站着,低着头不说话。
寝殿的地上码放着十几个大木箱,箱子盖全部敞开,里面装满绫罗绸缎珠宝首饰,还有精美的玉器瓷器。
田商走进寝殿,聂昭仪急忙起身来到田商跟前,抓住田商的胳膊,眼中涌动着惊疑不定和恐惧。
“我正想派人去找你!”
田商朝聂昭仪安抚地笑了笑,转身看向宫女和太监。
“你们都先下去,把箱子抬下去登名造册,这里不用人伺候,本王和母妃有话说。”
宫女和太监们齐声应和,抬着箱子纷纷退出寝殿。
田商搀扶着聂昭仪在软榻上坐下。
“父皇给没给您提位份?”
聂昭仪紧紧抓住田商的手。
“陛下刚刚升我为良妃,还赐下如此多珠宝首饰,皇儿你帮了陛下大忙是不是?”
田商朗声大笑。
“父皇已经册立我为太子,当然要好好犒赏把我亲手养大的母妃!
母妃,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以后您只管好好享受!”
聂昭仪欣喜若狂,她轻轻抚摸着田商的脸。
“原来如此!娘整日困在深宫什么都不知道,陛下突然下旨赏赐,差点把娘吓死。
陛下的性子向来阴晴不定,唯恐今天给颗甜枣明天打你一巴掌,好孩子,原来是你得陛下盛宠!
娘知道这一切得来不容易,你能走到今天全凭自己的本事,娘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日日祈祷盼你诸事顺遂。”
聂昭仪随即想起什么,有些担心看向田商。
“现在你是太子,陛下如何处置田原?他会不会东山再起?皇儿日后可会有危险?”
田商轻轻握住聂昭仪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母妃尽管放宽心,父皇下旨把田原贬为庶人流放枯木城,现在他被关押在刑部大牢。
父皇还是舍不得要他的命,但我不会给他任何卷土重来的机会!”
“皇儿一定要小心行事!”
田商忽然温柔地笑起来。
“母妃您有没有想到一件好事?”
“还能有什么好事?娘觉得现在跟以前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好得不能再好!”
田商起身走到窗前,他看向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
有几只大雁排成“人”字形,发出嘹亮的鸣叫声展翅飞过。
他似乎看到他的妹妹田石榴,像云朵一样纯净而美好,此时正站在云层的顶端,朝他展露笑颜。
田石榴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的一缕微风,轻轻拂过田商的心田,瞬间吹散他心中所有疲惫与阴霾。
他转过身很笃定地对聂昭仪说。
“母妃,我想过不了多久,小石榴会回来看您!”
赵萱一行五人途经青羊城时决定停下来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继续赶路,傍晚时分应该能到楚阳城。
他们找到一家看上去干净整洁的客栈,把马车交给客栈的伙计,走进客栈办理入住手续。
几个男人正围在客栈的柜台前,跟客栈老板聊得热火朝天。
一个男人两手揣在袖子里,一脸惋惜摇着头。
“太子田原真傻!这些年看他治理越国还有些本事,怎么傻到带兵逼宫?
逼宫您逼得彻底点,煞笔还恳求越帝禅让?要是老子坐在皇帝的位置上都不会同意!”
客栈老板拨动算盘珠子,发出清脆的叭叭声。
“谁说不是呢?还是九皇子田商识时务,一直跟自己老子是一伙,田原被废贬为庶人,他立马被立为太子!”
另一个男子满脸络腮胡,声如洪钟。
“当了三十多年太子一朝落马全完蛋,流放到枯木城,这辈子都别想回来!”
赵萱五人呆愣在原地,田原被废的消息如晴天一声霹雳直接砸到他们脑袋上。
大家一时间回不过神来,感觉像在做一个无比离奇古怪的梦。
顾章华抢先一步走到柜台前,问几个男子。
“太子当的好好的,他为什么要逼宫?”
几个人上下打量着顾章华,看他是一个没见过的陌生人,生怕祸从口出,没事人一样纷纷散去。
客栈老板为了做成一单生意,嗤笑一声,敷衍着回答顾章华的问题。
“还能为什么?脑袋抽筋了呗!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顾章华忙笑着说。
“我们一行五人,三男两女,您给来两间上好的客房。”
五人办理好手续,急忙在赵萱和小医仙的房间里集合,关好房门后一个个都绷不住了。
赵萱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田原这是疯了吧?怎么突然想起来逼宫?他到底是逼宫还是找死?自己把自己玩到枯木城?”
郝熊扶着观流水在桌边坐下,观流水难掩焦急之色。
“不知道我堂兄会不会被此事牵连?”
郝熊茫然地看向大家。
“我们还去楚阳吗?田原已经被废为庶人马上要流放,根本一点忙都帮不上!”
顾章华此时毫无头绪,他还没能完全消化这个劲爆的消息。
“田原被废!固泽镇士兵的仇怎么报?没有田原的支持,我们怎么查下去?”
大家一时间一筹莫展,都沉默不语。
观流水突然间开口。
“天道盟在楚阳城有分部,明面上是一家名叫繁华锦的绸缎庄。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堂兄一定会在分部给我留消息,我想我们最好跟我堂兄联系上,问明情况再见机行事。”
小医仙蹲在地上检查观流水腿上的伤,她抬头看向大家。
“我需要去楚阳购买一些稀缺药材,给小岭配消除疤痕的药膏。
我们今夜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启程,傍晚时分应该能赶到楚阳。”
顾章华一锤定音。
“我们明日一早赶往楚阳城,找到胡大侠具体问一下事情经过,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实在不甘心,越国除了田原没有别的人能帮我们吗?”
赵萱握住顾章华的手,一脸郑重对大家说。
“越国这是大变天!这次我们前往楚阳一定要小心行事!
越帝新立的太子田商,我们对他一点都不了解,看来这个人很不简单!”